我喉咙发紧：“我来带你走。”
他笑，唇角裂出一缕血线：“走？我若离笼，天梯立断，你也会坠回无色天。”
囚笼外，浮现一面水镜。
镜中映出天梯全貌——那竟是一根巨大的灯芯，以我的血为油，以星胎为火。
火若熄，天梯崩；火若旺，谢无咎的骨血将被熬干，化作“北落师门”的燃料。
镜旁，一行金字缓缓浮现：
“燃灯者，或可飞升；被燃者，永坠无光。”
我伸手去撕那行字，水镜却化雾缠上我腕，雾中传来雌雄莫辨的嗓音：
“想救他？简单。
以星胎为灯芯，以你魂为火，烧完天梯，他得自由，你亦可同登星河。
但灯芯若断，你将魂飞魄散，永失轮回。”
我抬眼，看向笼中少年。
谢无咎微微摇头，口型无声：别答应。
我却想起幽燕火海里，他抱我时说过的那句话——
“借你命火一用，来日还你整片星河。”
如今，命火仍在，星河未现，他反被困在笼里。
我盘膝坐于笼前，掌心覆在心口。
星胎滚烫，像要炸开。
我低声道：“谢无咎，我信你，你也信我一次。”
语罢，阖眼，把全部意识沉入星胎。
星胎内部，是一方混沌海。
赤蓝双色的星核悬浮中央，中间隔着一道裂隙。
我化出虚影，伸手握住裂隙两端，用力一掰——
裂隙扩大，剧痛顺着脊背炸开，仿佛有人拿锯子割我骨缝。
我咬牙，继续撕。
裂隙终成峡谷，星核轰然相撞，爆出双色火浪。
火浪冲出星胎，沿我经络狂奔，最终在指尖凝为一缕纯白火舌。
我睁眼，把火舌按在天梯根部。
轰——
整条天梯被点燃，火色由白转青，像一条倒悬的银河。
囚笼剧烈震颤，铁链根根崩断。
谢无咎自半空坠落，我扑上去，接个满怀。
少年落在我怀里，轻得像一截枯骨。
我伸手去探他脉息，却听他低声笑：“别摸了，本来也没多少血。”
我红了眼：“闭嘴。”
他抬手，指尖沾我泪，轻叹：“原来你也会哭。”
天梯火光大盛，笼壁星骸开始融化，化作黑雪。
虚空深处，那雌雄莫辨的嗓音再次响起，却带着惊怒：
“灯芯未断，笼先毁？——不可能！”
谢无咎抬眼，眸底掠过一丝久违的锋芒：“北落师门，你算漏了一子。”
他握住我腕，掌心星力微弱，却强行与我星胎共振。
双色火舌化作一只巨手，撕碎虚空。
裂缝外，是无色天的雪原，却不再是白，而是一片璀璨的星河。
星河之上，一座石门缓缓开启，门额镌“飞升”二字。
那是天路尽头。
我扶着谢无咎，一步一血印，向石门走去。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门环时，背后传来“咔”的碎裂声。
我回头——
天梯火色骤暗，星胎表面出现一道裂痕。
那嗓音冷笑：“灯芯终有尽时。
你二人，只能过去一个。”
我怔住，谢无咎却忽然反手，一掌推在我背心。
我猝不及防，跌入石门。
最后一眼，看见他站在火中，对我做了个口型：
“走。”
石门轰然闭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