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他避开我的视线，目光落在我床脚那堆没来得及收拾的篮球服上，“停电太突然了……我有点慌。”
这借口拙劣得像小学生没写完作业的托词。
谁会慌到扑到室友床头亲一口？
我差点被气笑，心底却又腾起一股莫名的酸胀。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手机举得更高了些，光线恰好照亮他泛红的眼角。
这才发现他睫毛很长，平时藏在金丝眼镜后面看不真切，此刻沾了点水光似的，在黑暗里轻轻颤着。
“车陵……你……”我放轻了声音，往床边挪了挪，“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把宿舍照得如同白昼。
就在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翻涌的情绪——有慌乱，有窘迫，还有一丝被戳破的无措，像个被抓住偷糖的小孩。
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他像是被惊到，猛地朝我这边靠了半步，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你怕打雷？”我愣住了！
印象里车陵从来无所不能，能解最难的微分方程，能背整本《大英百科全书》，连蟑螂爬到书桌上都能面不改色地用镊子夹走。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把眼镜推回去，指尖却在发抖。
闪电再次亮起时，我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攥紧了我的床单，指节泛白。
原来学霸也有怕的东西。
这个认知让刚才那点被侵犯的恼怒突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坐下吧。”我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床沿。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顺着坐下了，后背依旧挺得笔直，离我足有半尺远。
我们谁都没说话，只有窗外的雨声渐渐大起来，敲得玻璃噼啪响。
手机快没电了，屏幕忽明忽暗。
我瞥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此刻却在无意识地蜷缩着。
“其实……”我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失控，“刚才……我没生气。”
他猛地转头看我，眼镜片反射着微弱的光，“真的？”
“嗯。”我点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到一块发烫的烙铁，两人同时缩回了手。
黑暗里，他的呼吸好像平稳了些。
过了会儿，他忽然很小声地说：“我不是故意认错人。”
“哦。”我应了一声，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不是认错人，那是……
“我就是……”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才听见他用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声音说，“想了很久了！”
手机彻底黑屏的瞬间，我感觉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
这次，我们都没有躲开。
窗外的雷还在响，可我好像听见了比雷声更响的声音——是两个人在黑暗里，越跳越近的心跳。
手机彻底暗下去后，黑暗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他的指尖还停留在我手背上，像一片落定的羽毛，轻得不敢呼吸。
我能感觉到那点温度顺着皮肤往骨子里钻，把四肢百骸都烘得发烫。
“想了很久……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明知故问。
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在鼓足勇气，然后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烫，带着点潮湿的汗意，和他平时冷静自持的样子完全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