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妆娘,一双巧手描眉画黛,能把丑女化成天仙。
这日,摄政王府来了人,
说是王爷的爱妾听闻姐姐手艺,特意召她入府梳妆。
姐姐去了,
被人抬出来时,整张脸都被匕首划得血肉模糊。
只因她,说错了一句话。
我知道后,没掉一滴眼泪。
一周后,我自卖自身到了琼花楼。
……
姐姐没熬过当晚。
府里送来了赔偿的银子,说是意外。
我没哭没闹,接了银子,转头就去买了最时兴的衣裳、最精致的首饰。
街坊邻居指指点点,说我没良心,
姐姐死了竟一滴眼泪不掉,只顾着打扮自己。
她们不懂。
一周后,我自卖自身进了琼花楼。
那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达官贵人常来寻欢作乐。
老鸨徐妈妈捏着我的下巴左看右看,眼中闪过惊艳。
"倒是个美人坯子。"
她松开手,接过我的卖身契,
"见过父兄卖女儿卖妹妹的,自卖自身的倒是头一次见。"
我垂着眼帘不说话。
"可想好了?"
徐妈妈眯着眼,"琼花楼的姑娘,进来容易出去难。"
"不后悔。"
我抬起眼,直视她,"但我有条件。"
徐妈妈挑眉:"哦?"
"什么时候接客,接谁,得我说了算。"
徐妈妈先是一愣,继而大笑: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
我静静等徐妈妈笑完,从袖中取出姐姐留下的妆笔,轻声道:
"不如让妈妈先看看我的手艺?"
……
姐姐的手艺是跟娘学的。
娘生前是宫里放出来的老宫女,一手描眉敷粉的绝活,连官家夫人都来求。
可她从不给我和姐姐化妆,只让我们素着脸,粗布麻衣地混在街巷里。
"生在平常百姓家,漂亮是祸不是福。"
后来娘病死了,妆匣传给了姐姐。
姐姐比我大五岁,却像个小母亲似的把我裹在怀里。
她白天给人梳头挣铜板,
晚上就着油灯给我缝衣裳,省下的半块饴糖总要塞进我嘴里。
"等攒够钱,姐送你念私塾。"
她替我梳着黄毛丫头似的细辫子,铜镜里映出她发红的眼眶,
"咱们阿囡要当个才女,风风光光嫁个好人家。"
可那些人连我唯一的姐姐都要夺走。
……
姐姐被扔出王府时,整张脸已经看不出人形。
锋利的刀刃从额头划到下颌,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街上的人远远围着,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
"作孽啊。"
"这姑娘方才进府时还水灵灵的。"
"嘘!"旁边的人猛地拽他袖子,
"不要命了?那可是摄政王府!"
我跌跌撞撞冲进人群时,姐姐的血已经浸透了青石板缝。
后来我才知道,是王爷的宠妾林媚儿动的手。
只因为姐姐给她描眉时,轻声夸了句
"姨娘眉眼生得真好。"。
林媚儿最恨别人说她是姨娘。
她是王爷奶娘的女儿。
自幼与王爷一处长大,情分不比寻常。
奶娘去得早,王爷便将她养在府里,锦衣玉食地娇惯着。
老王爷嫌她出身低微,硬是逼着儿子娶了门当户对的贵女。
王妃"静心礼佛"后,
林媚儿虽仍顶着姨娘的名分,府里上下却都心照不宣地称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