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以后……跟着爹爹过,好不好?”
我没有抬头,手指摩挲着画册上小鸟的羽毛,轻声说。
“爹爹,娘亲枕头底下,有东西。”
爹爹一愣,猛地转身冲了出去。
片刻后,他回来了,手里紧紧攥着几张折叠的信纸——那是娘亲最后留给他的,真正的遗书。他颤抖着展开,借着昏暗的灯光阅读。
信很长。
我看到爹爹的脸色随着阅读,变得越来越灰败,拿着信纸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终于,他读到了末尾,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靠着门框缓缓滑坐在地。
“静姝……静姝……”
他捂着脸,压抑的、破碎的哭声从指缝中溢出。
“是我……是我负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6
我依旧坐在灯下,小小的身影被烛光拉得很长。
画册上的小鸟,在暖黄的光晕里,仿佛要振翅飞走。
我摸了摸藏在怀里的紫檀木匣钥匙。
娘亲的委屈和绝望,不止这一封遗书。
那些石沉大海的求救信,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病症,那碗被动了手脚的药汤……我都记下了。
爹爹的悔恨是真的,眼泪也是滚烫的。
可是,太迟了。
娘亲的命,换来的悔恨,一文不值。
而有些人……她们的眼泪,是假的。
小小的火苗在我心底深处点燃。那不是温暖的烛光,而是冰冷的、幽蓝的复仇之火。
娘亲,您在天上看着。
囡囡会……让他们都记住,一个被他们联手逼死的女人,她的女儿,会如何一笔一笔,讨回这笔血债。
窗外,寒夜依旧。
但天边,似乎有一颗星,格外地亮。
娘亲坟头的青草刚冒出尖芽,侯府压抑的死水便被一颗石子搅动。
爹爹林远川醉酒后失足跌入后花园的荷花池。
虽被值夜家丁及时救起,但隆冬冰水浸骨,当夜便高烧不退,呓语连连,口中翻来覆去,皆是“静姝……是我负你……药……药汤……”。
府中顿时乱作一团。
白姨娘白吟霜,终于寻到了机会。
她以“主母新丧,侯爷病重,阖府需人主事”为由,又搬出她那位在宫中颇有些脸面的“义父”白公公,竟暂时拿到了府中中馈之权。
听雪轩的丫鬟仆妇,腰杆子瞬间挺直了几分。
往日对正院尚存几分敬畏的下人,如今见了白姨娘院中出来的,无不赔着三分小心。
正房的院落越发冷清,只有王妈妈和两个老实巴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