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坐在“猎鹰一号”指挥席后的战术分析位上,双手死死扣住座椅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巨大的战术星图投影在他面前展开,代表银翼的红色光点以一种令人绝望的效率移动着,不断拉开与身后三个蓝色追捕光点的距离。每一次成功的规避,每一次引擎功率的微妙提升,都像一记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这个创造者的脸上。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引擎出力峰值、矢量微调速率、护盾能量分布——冰冷地嘲笑着他引以为傲的设计极限。
“目标机动规避!粒子炮锁定失效!重复,锁定失效!”猎鹰一号的武器官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挫败。
“该死!绕过去!用电磁网!别让它进入小行星带深处!”指挥官怒吼着。
三艘猎隼舰立刻变换阵型,如同三头配合默契的太空猎犬,试图从不同角度包抄、围堵。舰首的粒子炮口亮起刺目的白光,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前方疾驰的银翼突然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它庞大的机体在高速冲刺中猛地一个极限回旋,矢量推进器爆发出短暂而刺目的超载蓝焰,机体瞬间由前冲转为近乎垂直的侧滑!这个动作违背常理,流畅得没有一丝滞涩,如同宇宙本身的一个优雅转身。
嗖!嗖!嗖!
三道足以洞穿巡洋舰装甲的高能粒子束擦着银翼瞬间改变姿态的机体边缘险险掠过,在漆黑的虚空中留下三道灼热扭曲的轨迹,最终消失在遥远的星尘里。毫发无伤!
猎隼舰的驾驶舱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发出的单调蜂鸣和操作员粗重的喘息。所有人,包括指挥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战术星图上那匪夷所思的规避轨迹,如同看着一个不可能的神迹。
沈白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那动作……那不是他写在操作手册里的任何一个标准规避机动!那是凌夜!只有那个疯子,只有那个对机械有着近乎本能般理解的凌夜,才能把他的银翼,把他沈白的设计,压榨、扭曲、发挥到这种超越极限的地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震惊和挫败感中,一个熟悉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嗓音,突兀地切入了“猎鹰一号”的公共通讯频道。
那声音低沉、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戏谑,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敲打在沈白紧绷的神经上,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舔舐过他的耳膜。
“沈白,”凌夜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平静和穿透力,“三年了,你设计的推进器……第七号能量耦合节点在高G力极限变向时的过热冗余,还是这么感人。啧。”
轰!
沈白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劈中!第七号能量耦合节点!那是银翼设计图纸上,一个只有他和凌夜在无数个日夜争论、修改、最终由他拍板定案的细微节点!一个理论上存在但在实战中几乎不可能触及的极限边界!一个……连他自己都几乎遗忘的设计细节!
凌夜……他不仅偷走了银翼,他还在用它!在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精准地戳穿他沈白引以为傲的完美设计中,那个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微小的“缺陷”!
一股无法遏制的、混杂着极致愤怒和被彻底看穿的羞耻感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沈白所有的理智。他猛地扑到通讯台前,一把推开旁边的通讯官,手指死死按住通话键,指甲几乎要嵌入冰冷的金属面板。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扭曲变形,嘶哑地咆哮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