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心太软,开门让他们进来的瞬间,就被那个女人推了个趔趄。渣爹抢走了我们最后一箱压缩饼干,把我们娘俩推出了门。关门时,我听见他对弟弟说:“这两个累赘,冻死了才干净。”
梦里的日期清晰得可怕:八月一日,暴雨开始的日子。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七月十五号。还有半个月。
“小语,发什么愣呢?” 妈妈把煎蛋端上桌,“下午去看看那套学区房吧,昨天中介说业主降价了。”
我猛地抬头,看着妈妈鬓角新添的白发。我们刚卖了老家的房子,三百二十万存在卡里,加上我这几年攒的三十万,刚好够在魔都付个首付。可如果梦里的一切是真的……
“妈,房子的事再等等。” 我捏着玻璃杯的手开始发抖,“我有点事想查。”
妈妈没多问,只是把煎蛋往我碗里推了推:“别太累了。”
回到卧室,我打开电脑时,指尖还在冒汗。搜索框里敲下 “台风” 两个字,跳出的新闻标题像冰锥扎进眼里 ——“杜瑞台风已形成超强台风眼,预计二十号凌晨登陆沪市”。
二十号,比梦里的台风早了三天。但后面跟着的强降雨预警,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我点开银行 APP,看着那串数字发呆。三百五十万,够买半套学区房,也够买够两个人吃三年的压缩饼干,够买最高级的羽绒服和发电机,够租一辆带四驱的越野车。
渣爹一家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他们抢走饼干时的狞笑,和梦里冻在冰里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叮” 的一声,手机收到中介的消息,问下午要不要去看房。我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房子不买了,帮我留意下有没有卖户外生存装备的店。”
发送成功的瞬间,窗外的蝉鸣好像突然停了。我走到窗边,看着被烈日烤得发白的街道,仿佛已经看见半个月后,这里将被洪水淹没,再被冰雪封冻。
但这一次,我不会让妈妈冻在冰里。
我摸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消息:“妈,下午别去买菜了,我们去超市囤点东西。”
按下发送键时,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是夏天的味道,但我知道,冰洪将至。而这一次,我要带着妈妈活下去。
2
梦里那水涨得邪乎,二十层的写字楼都能看见浪头拍在玻璃幕墙上。幸亏当时咬牙买的新房在地势最高的那片坡地,才没被吞进水里。可现在住的老城区,地势低得像口锅,真等暴雨下来,怕是连降温的机会都没有就得淹个底朝天。
我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房产地图敲桌子,指节叩得桌面咚咚响。三百五十万肯定不够,得再找点钱。目光扫过通讯录里那个备注 “渣爹” 的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顿了三秒。
“喂,爹。”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顺,“我处了个对象,打算结婚了,还差点头款……”
话没说完,听筒里就炸开个尖利的女声:“周语你要点脸!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啃老?我们家阿杰下个月还要买车呢,哪有闲钱给你填窟窿!”
电流声里混着那女人的唾沫星子,我直接按了挂断。呵,当年要不是外公把工厂抵押了给他凑本钱,他周建国现在还在村口修自行车呢。外公头七刚过,他就把外面养了十年的小三领进门,连带着那个只比我小半岁的野种,把妈妈的嫁妆都搬空了才肯离婚,只留了套三十平的老破小给我们娘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