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应急灯管发出极其微弱的电流嗡鸣。
我的指尖,还死死地抠着自己后颈那个小小的、凸起的疤痕。
寒意。那不是普通的寒冷,是直接从骨髓深处、从灵魂缝隙里渗出来的,足以冻结一切思维和血液的绝对冰寒。
针孔。人偶。我的照片。我的生辰。后颈的疤。
这些碎片,像无数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我的脑海,疯狂搅动。每一个碎片都带着尖锐的棱角,彼此碰撞、切割,试图拼凑出一个答案,一个足以让我彻底崩溃的答案。
外婆册子里那些墨色浓重、字迹扭曲的警告,如同鬼魅的低语,开始在死寂的空气中疯狂回响:
“……厌胜之术,最忌怨念缠身,施术者心念不纯,或目标怨气滔天,极易引邪祟窥伺,反客为主……”
“……夺舍之祸,古已有之。怨灵借厌胜之媒,假托人偶,反噬施术者精魄,鸠占鹊巢,非人非鬼……”
“……若见己身之相,己身之辰,附于受术者体,尤见受术者体内人偶针孔,与施术者旧创相合……此为‘反针夺命契’已成之兆……施术者之躯壳,已成怨灵之傀儡空囊……”
“傀儡……空囊……”
这四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三年前……那场车祸……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碎片裹挟着冰冷的洪流将我淹没。
是了。那场车祸发生在我刚入职三个月,第一次被陈国栋借着酒劲堵在空无一人的茶水间之后。巨大的撞击,翻滚,玻璃碎裂的尖啸……醒来时在医院,医生说是奇迹般的轻伤,只有后颈那道口子需要缝合。
真的是奇迹吗?
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替换”?
我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死死钉在几步之外那具还在微弱抽搐的“躯壳”上。那个顶着陈国栋皮囊的东西,胸腔里缝着我的人偶,后颈有着与我疤痕对应的针孔……
“你……”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着锈铁,“……你到底是谁?”
地上的人停止了微弱的抽搐。他那双布满血丝、瞳孔缩小的眼睛,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球对上我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了哀求,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死寂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嘲弄。
他咧开青紫色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像破旧风箱的最后挣扎。
“我……是谁?” 他艰难地重复着我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甜,却又透出一种诡异的、非人的清晰,“林薇……你……不是……已经……扎了……七针……了吗?”
嗡!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剧烈地晃了一下!
扎了七针……扎在谁的心口?
我扎的是陈国栋的人偶……七根钢针,每一根都带着我的血和刻骨的恨意……
可那人偶……现在……缝在他的胸腔里?!
不!不对!逻辑彻底崩塌了!
“你……你胡说!” 我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唤回一丝理智,“那个人偶是我做的!是陈国栋!上面沾着他的血!他的头发!我的生辰八字怎么会……还有那个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