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人偶!
一个用粗糙的、暗黄色草纸扎成的,巴掌大小的人偶!
那人偶的躯干和四肢都极其简陋,扭曲不成比例。然而,那张脸……
那张脸!
一张小小的、一寸见方的彩色照片,被人用歪歪扭扭的针脚,死死地缝在了人偶的头部位置!
照片上的人,穿着去年公司团建时我穿过的米白色连衣裙,对着镜头笑得有些拘谨。
那是我!
照片旁边,还用暗红到发黑的颜料,写着一行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行的小字:
**庚辰年 壬午月 乙酉日 寅时三刻**
我的生辰八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嗡——!
大脑一片空白!世界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为什么?怎么会?!
我的照片!我的生辰!被缝在这个魔鬼的体内?!
这……这到底是谁干的?!
外婆的册子!厌胜之术!反噬!夺舍!
无数碎片化的、恐怖的念头在我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冲撞、炸裂!
我的视线,像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死死攫住,不受控制地、死死地钉在那具人偶上,一寸寸向下移,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绝望的探寻。
草纸扎成的简陋躯干……扭曲的胳膊……然后是……
人偶的后颈。
就在那粗糙的草纸脖颈后面,靠近与躯干连接的地方。
一个……针孔!
一个极其微小、边缘却异常清晰锐利的针孔!像是被最细的钢针反复穿刺过留下的痕迹!
那针孔的形状、位置……
嗡——!
又一道比刚才强烈百倍的电流,裹挟着极致的冰寒,狠狠贯穿了我的天灵盖!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我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会议桌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但我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所有的感官都汇聚到一点——
我的右手,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带着剧烈的颤抖,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猛地抬起来,摸向自己后颈的发际线下方!
那里……皮肤下……
一个熟悉的、微微凸起的、硬币大小的硬结疤痕。
三年前。那场诡异的车祸。一辆失控的渣土车,将我的小轿车撞得在隔离带上翻滚了好几圈。万幸只是轻伤,除了几处擦碰,就是后颈这里,被碎裂的车窗玻璃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缝了好几针。医生说,玻璃碎片可能有些许残留,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永久的皮下结节疤痕。
那个疤痕的位置……形状……
和我此刻看到的,缝在陈国栋胸腔里那个人偶后颈上的那个针孔……一模一样!
位置!形状!分毫不差!
“呃……嗬……嗬……” 地上的“陈国栋”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不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一种……混合着某种诡异嘲弄和彻底解脱的嘶哑喘息。他那双布满血丝、瞳孔缩小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我摸向后颈的手,眼神里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恐惧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空洞的、非人的……了然。
我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着冰冷的会议桌边缘,缓缓地、无声地滑坐到冰冷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