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个院子里只住着两家人,东面是我奶奶家,西面是我奶奶的死对头家。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角落里,还有一家人,这里有个小小的鸡圈,鸡圈旁边还有一个羊圈,有一只羊在睡觉,鸡圈对面就是这个迷你的小房子了。它小小的,正正方方的。

如果你站在院子大铁门往里看,只能看见一面短短的,不足两米长的墙,高度也不足两米,根本不会想到墙的那头会有人住,因为它实在太小了!

我好奇地扒在门口往里看,说是客厅,也算不上,因为它实在是太小了,长只有一米,宽不到一米的样子,只容下一张像香案一样的小桌子,桌子上方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山水画,画的两边有一幅字,写的什么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只记得纸张蜡黄。

这个地方,不像是人住的,更像是以前,为了供奉土地等哪路神仙,临时建的一种象征性的建筑。

漆黑的桌子两边各放着一把黑色木头凳子,在右手边有一个小门,很窄,里面只留着一条小空地放鞋子,剩下的地方都是床,就是两边砖头垒起来,中间搭一块木板的那种。这床小到,勉强能躺两个成年人吧,但翻身什么的肯定非常困难,祥子就住在这里。

祥子就是我要讲的主人公,也是这个故事的男主角。他不是抓阄搬进来的,因为这里本就是祥子的家,他是给原本住在这里的大户人家当下人的,喂牲口、劈柴、干力气活儿。

后来,住在这里的人逃走了,没带着他,于是,他就留了下来,一直住在这里。

我看屋里没人,就赶紧出来,往奶奶屋走,就在我回头望向鸡圈时,才发现鸡圈旁边站着个人,他穿着灰色裤子,藏蓝色棉袄,戴着一副圆框茶色眼镜。他冲我笑着,没有说话,眼神满是慈祥。

我赶紧往家跑,并把自己的遭遇讲给母亲听。我对于这个院子里还住着第三户人家表示怀疑,生怕自己撞上鬼了,小时候总感觉世界上有鬼,所以对一切奇怪的事情都感觉是撞上鬼了。母亲笑着说,确实是住着人,并开始给我讲起祥子的故事。

祥子不善言辞,但忠厚老实,干活儿不惜力气,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有谁欺负了他或是占他便宜,他只是笑笑,不做争辩。以至于大户人家都跑了,他也没想着去占东西这两排房子中的任何一间,心甘情愿地看着别人抓阄住了进来。

很多人都说他傻,脑子有问题,现在想来,他的笑,明显是带着大智慧的,像是神明之人看着世人的怜惜和悲悯一样。

1949年以后,自由恋爱的风吹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终于,也吹到了爷爷奶奶所在的这个小村庄。

同村的一个叫翠翠的姑娘看上了祥子,她看祥子脾气好,干活儿不惜力,觉得嫁给他肯定能过上好日子。而祥子呢?也对这个经常在一边偷看他干活儿的姑娘产生了好感。

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就走到了一起,他们经常在一起碰面,时间一长,村里的人就开始说起闲话来。

翠翠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翠翠的父母知道她看上祥子后,并没有反对,而是找来了中间人,去跟祥子说和。

在当时,结婚需要给女方五十到一百块钱不等的彩礼钱。但最少是五十,低于五十是没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