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课画春天的余温还没散尽,程泱就撞见了傅之航和魏承遇在操场边说话。魏承遇手里拿着个银色的随身听,耳机线在指尖绕了两圈,笑着往傅之航耳朵里塞:“听听这个,你上次说喜欢的乐队新专辑。”
傅之航没躲,侧着头听了几秒,嘴角扬起个程泱很少见的弧度:“确实不错。”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块儿,魏承遇的肩膀偶尔碰到傅之航的胳膊,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程泱攥着刚从食堂打回来的馒头,指尖掐进温热的面团里,直到听见身后有人笑:“看什么呢?脸都快绿了。”
林小满叼着根吸管,手里晃着半盒橘子味的汽水,眼睛在他和操场那两人之间转了个圈:“程泱,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程泱猛地回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林小满挑眉,突然凑近他耳边,“上周三晚自习,你盯着傅之航的后脑勺看了整整四十五分钟,我数着呢。还有上周四,他把魏承遇给的饼干分你半块,你嚼得跟吞玻璃似的——别告诉我你只是消化不良。”
程泱被堵得说不出话,转身就往教学楼走。林小满在身后喊:“哎,傅之航对你不一样!上次你感冒咳嗽,他跟老班请假去药店,回来兜里揣着的止咳糖,跟魏承遇送他的进口巧克力牌子都不一样,明显是特意给你买的!”
他脚步一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那天傅之航把糖塞给他时,只说“顺手买的”,糖纸是最普通的透明玻璃纸,裹着颗圆滚滚的橘子糖,甜得有点齁。他当时没敢多吃,偷偷藏了半颗在笔袋里,现在摸起来,糖纸边缘已经被体温焐得发皱。
晚自习时,傅之航突然用笔戳他后背。程泱回头,男生压低声音:“下节体育课自由活动,去器材室帮我拿下篮球?”
器材室在操场最角落,常年锁着,钥匙在体育老师那儿。程泱刚想问他钥匙在哪,傅之航已经从兜里摸出串钥匙,上面挂着个褪色的篮球挂坠:“我借的,顺便帮我带瓶水。”
程泱捏着钥匙走出教室,林小满冲他挤眉弄眼,嘴型比着“加油”。他没理,却在去器材室的路上,脚步放得格外慢。器材室里一股铁锈味,篮球堆在角落,上面落着层薄灰。他刚把球抱起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是魏承遇。
“程泱?”魏承遇手里拿着瓶运动饮料,看到他怀里的篮球,笑了笑,“之航让你来的?”
程泱点头,抱着球想走,却被他拦住:“你跟之航关系很好?”
他的语气很温和,眼神却像带着钩子。程泱攥紧了篮球,指尖硌在粗糙的橡胶上:“同桌而已。”
“是吗?”魏承遇低头拧开饮料瓶,“之航很少让别人碰他的东西,尤其是这个篮球——他说这是他爸没开始赌钱时,送他的唯一礼物。”
程泱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傅之航打球时,总是把这颗球护得格外紧,摔倒时宁愿自己擦破皮,也绝不会让球碰到地上的积水。
“你好像很在意他。”魏承遇的声音轻下来,“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不是一路人?他需要的是能并肩站在阳光下的人,而不是总躲在阴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