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问了他们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徐静带着方宇在另一家琴行练习到深夜,有琴行监控和打卡记录为证。方振明说自己在公司加班画图,也有公司的门禁记录和同事可以作证。
一切都无懈可击。
离开方家时,陈默回头看了一眼。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到方宇独自坐在钢琴前,机械地敲击着琴键,没有乐谱,也没有感情。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瘦削的背影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那一刻,陈默忽然觉得,这个孩子,不像天才,更像一个被囚禁在五线谱里的囚徒。他的每一次敲击,不是在演奏音乐,而是在向无形的监狱撞击。
第三章:裂缝中的杂音
调查陷入了僵局,像一辆驶入浓雾的汽车。
能量棒厂家的回复来了,正如陈默所料:该产品确实可能含有微量坚果,但含量极低,通常只会引发轻微的皮疹或瘙痒,要造成如此迅猛的死亡,除非是超高敏体质,且短时间内摄入了远超微量标准的大剂量过敏原。法医的补充报告也证实,死者胃容物中检测出的花生蛋白浓度异常之高。
换句话说,那根能量棒本身,杀不死林国栋。有人对它动了手脚,往里面注入了高浓度的过敏原。
意外死亡,被正式升级为谋杀。
“密室”成了最大的难题。门从内部反锁,窗户焊死,唯一的通风口小得连猫都钻不进。凶手是如何在不进入房间的情况下,让林国栋吃下那致命的能量棒,然后又将现场伪装成意外的?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犯罪。
陈默再次来到案发现场。他像一头固执的狼,在自己的领地里反复巡视。他让技术人员把那扇门拆了下来,仔细研究那个老式的门栓和锁芯的每一个部件,不放过任何一毫米的痕迹。
就在这时,小王带来了新线索,他的脸上带着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陈队,我们查了林国栋的银行账户,发现他和一个叫刘伟的琴行老板有大额资金往来,而且都是林国栋收款。这个刘伟,就是方宇母子当晚去练习的那家琴行的老板。”
“竞争对手?”
“不止,”小王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我们走访发现,林国栋一直在用高价挖刘伟的学生。而且,他还抓住了刘伟赌博欠下高利贷的把柄,长期敲诈他。刘伟几乎被他逼到了破产的边缘,他老婆也因为这事跟他离婚了。”
动机有了。一个被逼入绝境的男人,完全有理由铤而走险。
陈默立刻带人传讯了刘伟。这个中年男人在审讯室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心理防线比纸还薄,不到半小时就全招了。
“是我……是我做的,”他涕泪横流,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那个畜生!他毁了我的事业,毁了我的家庭!我恨不得扒他的皮!”
刘伟的作案手法简单粗暴。他知道林国栋有健身习惯,会定期网购一批能量棒。他买通了给林国栋送健身补给的快递员,提前将一根用针筒注满了高浓度花生油的能量棒掉了包。
“我算好了时间,他那天下午肯定会吃。我只想教训教训他,让他也尝尝浑身发痒、呼吸困难的滋味,我……我没想到会死人!我真的没想杀他!”刘伟抱着头,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