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敢反抗老子？！”刘强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低沉而危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他庞大的身躯猛地站起，像一堵墙般压了过来，带着浓重的酒臭和汗味，巨大的阴影瞬间将陈勉完全笼罩。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毫不留情地朝着陈勉的面门砸来！
完了！陈勉瞳孔骤缩，身体僵硬，大脑一片空白。这具被酒精掏空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动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尖锐、穿透力极强的警笛声，毫无预兆地由远及近，撕裂了夜晚的沉寂！声音越来越响，最终停在了小饭馆门口！
闪烁的、令人心悸的红蓝警灯光芒，透过肮脏油腻的玻璃门，疯狂地旋转着，将小饭馆内的一切都染上了诡异而紧张的颜色。
刘强那雷霆万钧的一拳，硬生生僵在了距离陈勉鼻尖不到一寸的空中！他那张暴怒凶戾的脸，在红蓝光芒的交替闪烁下，瞬间褪去了血色，只剩下一种被突然扼住喉咙的、巨大的惊愕和……恐惧。
“哐当！”饭馆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表情严肃的警察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这边剑拔弩张的场面。
“干什么呢！住手！”为首的警察厉声喝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警械上。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小饭馆里静得可怕，只剩下警灯旋转时发出的规律嗡鸣，以及刘强粗重而慌乱的喘息声。陈勉僵在原地，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膛，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墙壁，冷汗瞬间浸透了廉价的汗衫。
一个警察的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酒杯和泼洒的酒液，又严厉地盯住刘强那只僵在半空的拳头，最后落在陈勉那张惨白、写满惊魂未定的脸上。
“有人报警，”警察的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这里有人酗酒闹事，还涉嫌家暴威胁。”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锐利地刺向刘强，“是你？”
刘强脸上最后一丝凶悍也消失了，只剩下被当场抓住的慌乱和色厉内荏。他那只拳头颓然地放下，声音干涩发颤：“警…警官，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兄弟俩…闹着玩呢！对吧？”他急切地看向陈勉，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威胁和哀求。
陈勉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曾经（或者说现在）属于“自己”的、充满暴戾和懦弱的脸，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家暴？威胁？追求真爱？这就是他第二次重选的人生？一个活在自己拳头阴影下、连名字都不敢提的女人的丈夫？一个被警察当街喝止的施暴者？
强烈的荒谬感和巨大的讽刺，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浸透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涩，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警灯刺目的光芒和警察审视的目光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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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摇滚幻灭
“咚！咚咚咚！咚！”
狂暴、混乱、几乎要掀翻屋顶的鼓点，混合着失真的电吉他啸叫和台下无数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嘶吼，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陈勉的耳膜，刺穿他混沌的意识。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冲进鼻腔——刺鼻的汗臭、廉价香水的甜腻、烟草的焦糊、还有一种……带着甜腥气的、令人作呕的化学药品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