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暗流涌动

睫毛胶水还没干透,我对着化妆镜调整假睫毛的弧度,钻石耳坠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口红是刚补的,鲜红得像刚摘下的樱桃。

门缝底下突然滑进来一张纸条。

我踢开裙摆蹲下去捡,指甲油刮到了真丝旗袍的开衩,裂开一道小口子。纸条上是老刀的笔迹,用我们约定的密码写着:“新联络人代号白梅,明晚八点外滩18号。”

打火机窜出蓝火苗。纸条卷曲着变成灰烬,落进水晶烟灰缸里。

雪茄的味道从门缝钻进来。

我数到三,程景云的皮鞋声停在门外。他敲门永远只用中指关节,咚、咚、咚,像在敲棺材板。

“沈小姐?拍卖会要开场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镜子里的我勾起嘴角。这个表情我对着镜子练了三个月,要露出八颗牙齿,左边酒窝比右边深半分。

“马上好。”我往锁骨扑了层珍珠粉。程景云最喜欢这个部位,他说像白瓷盘托着两弯月亮。

开门时,雪茄味扑了我满脸。程景云今天系了墨绿领带,配他新得的翡翠扳指。我目光在那扳指上多停了两秒。

“赝品。”他突然说。

我手一抖,珍珠粉盒子差点摔了。他夹着雪茄的手却指向自己领带:“意大利货,仿爱马仕的。”

走廊灯光太亮,照得他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我们并肩往拍卖厅走,他胳膊肘若有似无蹭着我腰侧的曲线。

“听说周组长今晚也来。”他吐着烟圈,“沈小姐认识?”

水晶吊灯突然晃了一下。我数着地毯上的玫瑰花纹,第五朵的时候才答话:“军统的人,我哪敢认识呀。”

拍卖厅门口站着穿白西装的侍应生。程景云递请柬时,我瞥见他袖口沾着点红印泥。上周三的密电里提过,中共地下党最近用的密函需要按手印确认。

第一件拍品是青铜爵。程景云举牌时,我借口补妆溜回走廊。消防通道的绿色指示灯下,茉莉正把玩着打火机。

“周临川在二楼包厢。”她嘴唇几乎没动,“他盯上你了。”

我往她手里塞了张银票。她手指冰凉,腕间有道新鲜的淤青。赌场的人最近催债催得凶。

“真货在哪?”她突然问。

我涂唇膏的手顿了顿。镜子里她的眼睛像两丸黑水银,映出我瞬间绷紧的下颌线。

“程老板的扳指。”她凑近我耳边,“他今天戴的是真货。”

拍卖师的槌声突然炸响。我转身时高跟鞋卡进地毯接缝,差点崴脚。茉莉扶住我的手肘,指甲掐进我肉里。

“小心点,假货摔碎了不值钱。”

回到座位时,青铜爵已经拍到十二万。程景云的手突然覆在我膝盖上,翡翠扳指凉得我一哆嗦。

“沈小姐对古董很有研究?”他摩挲着我旗袍开衩处,“刚破的那道口子,料子是前清宫里的库缎吧?”

二楼包厢传来玻璃杯碰撞声。我抬头正好对上周临川的望远镜镜片反光,像被枪口瞄准的瞬间。

拍卖师开始介绍压轴的翡翠屏风。程景云突然凑到我耳边:“知道为什么翡翠要照紫外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