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碗的手骤然收紧,想到那场举报,胸腔燃起令人窒息的钝痛。
我刚下工就被贺雨霖指示去后山采菌子,兴冲冲回来邀功,就看见朝阳大队的白大洪带着几个男人将我的行李散落一地,我的内衣内裤被他们拿在手里肆意展示和摩挲。
“呦,赵同志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也是有料的人啊。”
“这料子摸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赵同志身上的皮子摸起来怎么样了。”
贺雨霖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状态。
我愤怒的冲过去从他们手里抢过我的衣物,“谁让你们碰我的东西的?”
白大洪上下打量着我,义正言辞举起手里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道:“我们接到举报,有人私藏“毒草”,现在人赃俱获,我代表朝阳大队对赵思文同志进行三个月水库劳动的惩罚。
挖水库是最繁重的活计,一向只能是男人来干,每天无休止地推着板车搬石头和开凿河道。
最后几天我累到晕厥,一头栽在地上,大病一场,咬着牙才熬过来。
我忍不住回身,举起拳头砸向白玉珍。
“雨霖哥救我,思文姐打我,她疯了。”
掉落瓷碗的响声和白玉珍的呼救声引来了众人。
贺雨霖最先着急的冲过来,他用足力气踹向我,我瞬间被踹飞,后背重重砸在地面,晕眩让我意识开始涣散。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幕就是贺雨霖心疼地揽着白玉珍关心,其他人围在他们身边。
再醒来的时候,我依然躺在冰冷的地面,腰背撕扯般的疼痛,挣扎站起身,今天就是我爸派人来接我的时候。
拿着行李坐在吉普车上,我一眼也没有往身后的小山村看。
远远逃离这个满是噩梦的地方,让所有痛苦都溺死在回忆里。
贺雨霖上工的时候,一直往我平时劳动的地里探头看,却看不到我的身影。
他心下思索,难道是去了医务室,又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只是一脚而已。
越想越烦躁,下意识又责怪在我身上,赵思文好哄的很,等会就巴巴贴上来了。
下工后,贺雨霖急躁地朝生活站快步走,离得老远就看见“我”的身影背对着他站立。
贺雨霖脸上带着意料之中的笑意,却带着不满的怒意,“赵思文,上工不见你,跑哪去了?”
女生惊讶地回头,是白玉珍。
她剪掉长发,学着我,剪成了齐耳短发,最喜欢穿的花衬衫也换成了素净的长袖。
贺雨霖下意识皱起眉头,“你怎么会穿成这样,还剪头发了。”
白玉珍用手绞着发尾,抬眼看向贺雨霖。
“我想换个新形象,我觉得这样很适合我,这是我娘给我做的新衣服,你觉得好看么,雨霖哥。”
贺雨霖眼神往身后知青点眺望,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对,挺好看的。”
白玉珍感觉到贺雨霖敷衍的回答,嘴角笑意僵在脸上,若无其事问道:“今天怎么没有看见思文姐去上工,她被你踹了一脚还好吗?”
贺雨霖直直看着她,带着不容置疑地坚定和宠溺,“我的眼里从来没有她,我只关注你。”
连着三天都没有看到我,贺雨霖再也坐不住。
他跑去医务室,被告知我从来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