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消失的收藏家
暴雨拍打着青石板路时,赵野正在老城区的面馆里嗦最后一口面。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屏幕上跳出的“李队”两个字让他瞬间挺直了背脊。
“赵野,城西古玩街,‘聚珍阁’出事了。”李建国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马上去现场。”
挂了电话,赵野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冲锋衣,结账时老板娘笑着打趣:“赵警官又加班啊?这雨下得跟天漏了似的。”他含糊应着,推门冲进雨幕。
聚珍阁的卷闸门被撬开一半,生锈的铁皮边缘挂着新鲜的划痕。赵野用手电筒扫过门楣,“聚珍阁”三个鎏金大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右下角的“民国三十年”落款透着股陈旧的庄重。
“赵哥来了。”年轻警员小张举着伞迎上来,脸色发白,“死者是店主周启山,老收藏家了,发现尸体的是他徒弟,现在在里面做笔录。”
店里弥漫着老木头和潮湿霉菌的混合气味。周启山倒在博古架前,花白的头发被血染成深褐色,后脑有明显钝器伤痕。他右手保持着握拳姿势,指缝里卡着半片青花瓷碎片,像是临死前攥住的最后东西。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法医蹲在尸体旁,戴着手套的手指指向地面,“凶器应该是这个。”
手电筒的光束落在一块带血的黄铜镇纸上。镇纸雕着缠枝莲纹样,边缘沾着的毛发与周启山的发色一致。博古架第三层空了一格,遗留的灰尘轮廓显示那里曾放着个巴掌大的物件。
“少了什么?”赵野问正在抽泣的年轻人。那是周启山的徒弟林默,二十出头,穿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褂子,袖口还沾着泥土。
“是…是师父最宝贝的‘青花鱼藻纹小罐’,”林默哽咽着说,“上周刚从苏州收来的,说是明代宣德年间的,值…值不少钱。”
赵野走到博古架前,空格里有枚清晰的脚印,鞋码42,前掌纹路很深。他用证物袋小心收好镇纸,忽然注意到博古架边缘有处新鲜的磕碰,掉下来的木茬上沾着一点暗红色——像是指甲油。
“昨晚你在哪?”
“我…我在城郊的出租屋,”林默的眼神闪烁,“师父说今天要盘点,我早上六点就过来了,门是开着的……”
雨还在下,赵野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巷口,忽然注意到博古架对面的墙根有串淡青色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拽过。
2 染血的账本
技术科的报告下午就送来了。镇纸上的指纹属于三个人:周启山、林默,还有一个陌生的女性指纹。掉在地上的青花瓷碎片来自清代晚期,和失踪的宣德小罐根本不是一套。
“林默的不在场证明查了吗?”赵野对着白板上的线索皱眉,上面贴着周启山的照片,老人穿着马褂,坐在一堆古玩中间,眼神锐利得像鹰。
“查了,”小张递过笔录本,“他说昨晚七点在出租屋附近的超市买过东西,有监控。但十点到凌晨这段时间,没人能证明他在哪。”
赵野翻到周启山的社会关系页,死者独居,无儿无女,唯一的亲人是远在国外的侄子。最近半年有过纠纷的是三个同行:开“藏宝楼”的王胖子,上个月因为一件青铜器和周启山吵过架;经营字画店的柳玉,女性,52岁,半年前曾被周启山当众揭穿卖赝品;还有个叫老鬼的黑市贩子,据说欠着周启山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