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裂开般的疼。
一股无法形容的辛辣味道像两根通了电的火线，狠狠插进我的鼻腔，然后在我天灵盖下面砰地炸开，烟花四溅，火星子直接燎到了我的脑子皮层。眼前全是星星在跳野狼迪斯科，胃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跟着抽搐。
“呕……” 一声干呕卡在喉咙里，我强行忍住了，但那股味儿还在。不臭，像是……某种古老的烟火气混合着劣质香烛，中间还裹挟着一股子陈旧发霉的木头潮味。
真他妈见鬼，租的破公寓失火了？可这呛得也忒有层次感了。我艰难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眼皮。
景象一点点由模糊到清晰。
不是火灾现场。没有消防车的尖叫。
眼前豁然开朗，光线明亮。高穹顶，木质架构，透着股历史才沉淀得出的厚重温润。偌大的空间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灰尘在光线里跳踢踏舞。正前方，是一座朴素、没任何金光闪闪加持的道台。道台上，盘坐着一个人。
头发花白，挽成个老学究似的发髻。面容清癯，几缕长须垂在胸前。一身洗得发白、宽大得能塞进两头牛的青色道袍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在那儿坐了一万年，下一秒还会继续坐一万年。
我的大脑宕机了三秒，然后像老旧的卡带机猛地被砸了一下，勉强开始运转。
这布景，这人物建模……
菩提祖师？！
我视线机械地扫向周围。
乌泱泱一大片人头！全是古人！清一色宽袍大袖，一个个坐得比老僧入定还笔直，脸上挂着一种……怎么说呢？神圣？肃穆？虔诚？反正就差在脑门上写四个大字：我在悟道。
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规矩压得死死的。只有窗外细微的风声，吹动了殿内香炉里升起的几缕青烟。那烟升腾、缭绕、消散，慢得像这个空间里的时间也凝固了。
窒息。巨大的、能把人活活闷死的窒息感。
穿越？我脑子里的小人儿抱头尖叫，惊恐万状。这他妈真不是鬼故事？
尤其是我发现自己也缩在这片“木头人”堆里，屁股底下坐着一个梆硬的、垫着茅草的破蒲团，硌得我尾椎骨隐隐作痛。身上也是同样宽大得能当风筝放出去的袍子，只是我的……颜色灰扑扑的，像蒙了层土，布料摸着也糙得割手。
周围其他“同学”的衣服……妈的，一个个蓝得纯净，灰得沉稳，绿得养眼，面料也明显光溜得多。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恨不能把自己缩进这破袍子地里去。
菩提老头儿终于动了。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没法形容。像是从深邃星空里直接剜下来两小块，装着亿万年的平静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冷光。目光扫过来，像被X光从头到脚犁了一遍，透心凉。我心脏猛地一抽，差点从喉咙口蹦出来，赶紧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蒲团缝里。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特效，就是平平常常、穿透寂静的空气，稳得像秤砣坠地，每个字都砸在人心坎上：“仙道贵生，亦贵独造。拾人牙慧，终落窠臼。今日修习，考究尔等之慧根，非求法之精熟，而在悟一门——独属于己身之神通。”说完这句，他目光在我们这帮“木头人”身上缓缓溜了一圈，那压迫感，比高中班主任训话狠十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