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沈知意总能在各种场合"偶遇"萧侍卫。有时是在她去给嬷嬷送绣品的路上,有时是在御花园的角落。他会给她带宫外的新鲜糕点,会听她抱怨繁琐的宫廷礼仪,会在她被嬷嬷责罚后悄悄递上药膏。
一个月后的傍晚,沈知意再次溜到梅林凉亭,发现萧侍卫已经在那里等候,面前摆着一盘棋。
"会下棋吗?"他问。
沈知意摇头:"家中只教女红诗书,不教这个。"
"我教你。"萧侍卫示意她坐下,"在宫里,下棋是一项必备技能。"
那晚,他们下了三局棋,沈知意输得一塌糊涂,却笑得比入宫以来任何时候都开心。月光透过梅枝斑驳地洒在棋盘上,萧侍卫的侧脸在银辉中显得格外清晰。沈知意忽然发现,他垂眸思考时,眉间有一道浅浅的纹路,像是经常皱眉留下的痕迹。
"你为什么总是皱眉?"她脱口问道。
萧侍卫执棋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朝中事务繁杂,习惯了。"
沈知意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无妨。"萧侍卫落下一子,忽然问道,"沈小姐,若有机会离开皇宫,你会走吗?"
沈知意怔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棋子:"不会。沈家需要我在这里。"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就像你需要在这里当侍卫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不是吗?"
萧侍卫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选秀前夜,沈知意在储秀宫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她鬼使神差地披衣起身,溜向已经成为她心灵寄托的梅林凉亭。令她惊讶的是,萧侍卫已经在那里,面前摆着两杯酒。
"我知道你会来。"他举杯示意,"明日选秀,提前为你饯行。"
沈知意接过酒杯,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两人默默对饮,夜风拂过梅林,发出沙沙声响。微醺之际,沈知意大着胆子问:"选秀之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萧侍卫凝视着她,目光复杂:"若你被选中,我就是你的臣子;若你落选回家,我就是你的故人。无论哪种,都不再适合私下相见了。"
沈知意心中一痛,酒意顿时醒了大半。是啊,她怎么忘了,他们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宫墙。
"这枚玉佩送你。"萧侍卫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佩,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愿你平安顺遂。"
沈知意接过玉佩,指尖触到玉佩背面有凹凸感。借着月光细看,竟是两个极小的字——"景珩"。
"这是...你的名字?"她惊讶地问。
萧侍卫——现在该叫他萧景珩了——轻轻点头:"我的表字。除了父皇母后,无人知晓。"
沈知意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她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夜晚,将成为她深宫中唯一的温暖记忆。
选秀当日,五十名秀女穿着统一的粉色宫装,整齐地跪在坤宁宫前。沈知意低着头,能感觉到高台上投来的审视目光。皇后问了几个问题,秀女们一一应答。轮到沈知意时,她听见皇后问:"沈尚书之女,可读过什么书?"
"回娘娘,读过《女诫》《列女传》,也略通诗词。"沈知意恭敬回答。
"哦?"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插入,"那你觉得李商隐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下一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