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气色格外好。
苍白的脸颊罕见地透出健康的红晕。
身上是一条新买的藕粉色连衣裙,衬得她温婉动人。
“阿辰,你看这条项链配裙子好看吗?”
她拿起梳妆台上一条细细的钻石项链,对着镜子比划,眼波流转间,带着不自知的明媚。
那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好看。”我站在门口,声音平淡。
目光落在她精心装扮的侧影上,心底一片冰凉。
她所有的好气色,所有的精心准备,都是为了迎接那个即将到来的人。
“许嘉珩的航班几点到?”我问。
林晚动作顿了一下,从镜子里看我,笑容有些勉强:“下午三点。阿辰,你……能送我去机场吗?护工今天请假了。”
她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像过去无数次,她需要我时那样。
只是这一次,我知道这恳求背后是什么。
“好。”我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似乎松了口气,笑容重新变得真切:“谢谢你,阿辰。”
下午两点半。
机场国际到达厅,人潮涌动。
林晚坐在轮椅上,紧张地攥着膝上的薄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出口方向。
像一块翘首以盼的望夫石。
我沉默地站在轮椅后,像个尽职的背景板。
“阿辰,”她忽然回头,小声说,“待会儿……嘉珩要是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性子急。”
我扯了扯嘴角。
没说话。
广播响起。
航班抵达。
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风衣,推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许嘉珩。
他比三年前更显成熟俊朗,周身散发着成功人士的矜贵与自信。
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精准地定格在我们这边。
看到林晚的轮椅时,他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随即被浓烈的“心疼”和“深情”取代。
“晚晚!”
他疾步冲过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和沙哑。
完全无视了推着轮椅的我。
他半跪在林晚轮椅前,一把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指节发白。
“晚晚!我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受苦了!”
他的声音哽咽,眼眶瞬间泛红,演技精湛得可以去角逐影帝。
林晚的眼泪瞬间决堤。
“嘉珩……”她哽咽着,另一只手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所有的委屈、思念、依赖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你终于回来了……”
两人紧紧相拥。
一个半跪,一个坐着,头颈交缠。
画面“感人”得如同久别重逢的苦命鸳鸯。
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杵着一个推了三年轮椅、散尽家财的“朋友”。
周围的旅客投来或感动或好奇的目光。
我像个局外人。
不。
我连局外人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碍眼的道具。
许嘉珩终于“安抚”好林晚,这才仿佛刚看到我。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轻慢。
“顾辰?”
他伸出手,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带着疏离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