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梆声悠扬响起。谢云舒孤身一人,踏入了将军府。此时的燕临渊,正在庭院中磨刀,那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案头之上,摆放着一份通敌罪证,竟是他义父柳凤池与狄戎亲王往来的密信,犹如一颗重磅炸弹,随时可能引爆一场惊涛骇浪。
“漕运账册记载,谢氏连续五年为狼帮洗钱。” 燕临渊的刀尖轻轻挑起谢云舒的下颌,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令尊知道买命的钱,养的是边关孤军吗?”
雪光清冷,映照着两双翻涌着暗流的眼睛,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谢云舒忽地咬碎口中的桂花糖,甜腻的气息瞬间喷在燕临渊的唇间。“现在知道了。” 他抽出袖中暗藏的兵符,重重拍在案上,“三日后骊山围猎,宦党伏兵尽在此处。”
刀锋当啷一声落地,打破了夜的寂静。燕临渊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箭疤。在那道疤痕之下,羊脂玉佩早已深深烙进皮肉,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北邙山给你糖那日,我后背中的冷箭……” 他抓起谢云舒的手,用力按向那道疤痕,声音微微颤抖,“来自谢家护卫的弩机。”
雪夜之中,万籁俱寂。谢云舒听了这话,竟笑出了眼泪,那泪水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真巧。”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去燕临渊唇上沾的糖霜,带着一丝决绝与疯狂,“我向宦党卖身那日,柳凤池说射杀狼帮少主的箭 ——”
说着,他拿起那染血的玉佩,用力按进彼此的胸膛。
“是你贴身戴了十年的信物。”
血珠沿着燕临渊揪住衣襟的手指蜿蜒滑落,无声地浸入谢云舒月白色的衣料,仿佛雪地上绽开的红梅,凄艳刺目。那句轻飘飘的“真巧”,像淬毒的冰凌,瞬间冻结了燕临渊胸腔中奔涌的烈焰,只余下彻骨的寒意,丝丝缕缕,沿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雪无声地落着,将天地间最后一点喧嚣都温柔地吞噬。牢狱深处炭盆里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只留下灰烬和焦纸片的刺鼻气味,纠缠着谢云舒袖中尚未散尽的沉水香与血腥气,如同两人此刻乱麻般不可解的过往。
“‘玉面修罗’……谢公子,” 燕临渊的嗓音像是被粗砂砾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的味道,他松开那几乎要嵌入对方骨肉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谢云舒仍紧按在彼此胸膛间的那枚染血的羊脂玉佩,指尖微微颤抖,“就凭这个?你就认定了是我?”
谢云舒眼底那片翻涌的剧毒寒冰似乎被这质问撬开了一丝缝隙,裂痕下是无尽的茫然与痛楚。“柳凤池拿出的箭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