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叫燕十三!” 少年把他推上救援的商船时,黑亮的瞳仁中映着江面上摇曳的火光,大声喊道,“往北走别穿绸缎,招狼!”

船离岸三丈之遥时,谢云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将腰间佩戴的羊脂玉佩抛了过去:“到金陵金谷园找我!”

少年伸手接住玉佩的瞬间,谢云舒瞥见他虎口处,有道蜈蚣似的旧疤,蜿蜒扭曲,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2 鬼面将军

宣武门外的刑场,飘起了今冬的初雪,那雪花纷纷扬扬,好似鹅毛一般。而此时,燕临渊正身处边关战场,用敌将的头骨当作酒杯,仰头灌下烈酒。狄戎大军在他的猛烈攻击下,溃退三百里的捷报,与 “鬼面将军” 的封号,在同一天传抵京城。皇帝赐下的玄铁面具,严严实实地覆住了他鼻梁以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却无论如何也盖不住他瞳孔里熊熊燃烧的震怒。只因押送军粮的漕船,在通州湾离奇沉没,整整三十万石粮草,就这样不翼而飞。

“沉船底板有火药灼痕。” 副将一脸凝重地呈上一块残片,向他禀报道,“工部核准的漕运总督,是柳凤池的干孙子。”

在这风雪交加的寒夜,燕临渊怒不可遏,一脚踹开了都察院的大门。然而,他却一头撞进了满室暖香之中。只见谢云舒斜倚在白虎皮榻上,姿态慵懒而又妩媚,脚边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漕运书办。金猊炉中吐出的袅袅烟霭,如梦如幻,模糊了他半边绝美的容颜。

“将军查案查到本官榻前?” 谢云舒语调轻柔,指尖缓缓掠过书办的后颈,仿若情人之间的抚摸。“此人已经招认,军粮早被换成沙石,贩往江南了。” 话音刚落,他袖中暗藏的暗弩突然射出,瞬间洞穿了书办的咽喉。鲜血如注,喷溅在燕临渊的鬼面上,那温热的触感,让燕临渊心头一震。“可惜死了。”

面具下,传来燕临渊牙齿相互摩擦的声响,他怒声质问道:“三年前北邙山救的小公子,也这般草菅人命?”

烛火哔剥炸响,好似在为这紧张的气氛添柴加薪。谢云舒忽然逼近燕临渊,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桂花香,与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萦绕在燕临渊鼻尖。“将军可知,那船沙石卖给了谁?” 他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刮过玄铁面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买主是狼帮旧部,而他们用这笔钱……”

说着,一粒桂花糖被他塞进了燕临渊掌心。

“买了火药支援边关守军。”

窗外,风雪愈发呼啸,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谢云舒的唇几乎贴上了燕临渊的耳畔,轻声说道:“您说,咱俩谁在草菅人命?”

3 骊山猎局

司礼监的密报,在元宵夜悄然送至谢云舒的案头。彼时,他正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拆解一包发霉的桂花糖。糖块上粘着半片带血的狼帮图腾,那是燕临渊旧部的联络信物,承载着一段复杂而又隐秘的过往。

“义父要清理狼帮余孽。” 柳凤池的密使,脸上挂着一抹阴恻恻的笑,“请公子诱鬼面将军赴骊山围猎。”

谢云舒抚摸着糖纸上干涸的血渍,思绪飘回到了当年。盐税案爆发前夕,他曾亲眼看见父亲在书房里,神色凝重地焚烧账册。父亲当时对他说的话,此刻仿若还在耳边回响:“云舒记住,谢家替狼帮洗白的三百万两军饷,死也要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