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您想了解什么,下官跟您口头汇报便是。”
我看着他油滑的嘴脸,心中冷笑。
越是阻拦,越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我没有与他争辩,只是淡淡地说:“无妨,本官不惧灰尘。李县丞头前带路吧。”
李德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又不敢公然违抗。
库房里,那两本册子果然被丢在角落,布满了蛛网。
我命人将它们搬到我的签押房。
我关上门,点亮了灯。
这一夜,我没有合眼。
我将黄册与鱼鳞图册,逐页比对,字字斟酌。
问题,触目惊心。
黄册上登记的户数,与我私下走访了解到的,相差了近三成。
大量的“隐户”存在,他们不纳税,不服役,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上。
而鱼鳞图册,更是漏洞百出。
大片大片的良田,被登记在早已死去的孤寡老人名下。
更多的土地,则干脆在图册上凭空消失了。
我知道,这些“消失”的土地,此刻正在王员外那些乡绅豪族的手里,为他们产出着滚滚财富。
他们用“诡寄”、“飞洒”等手段,将自己的田产化整为零,或者干脆隐匿不报,以逃避赋税。
而朝廷沉重的税负,则全部压在了那些只有几亩薄田,老实巴交的自耕农身上。
苛政猛于虎。
这便是河清县富庶表象之下,早已溃烂流脓的疮疤。
我合上册子,眼中寒光一闪。
但我没有声张。
第二天,我将册子原封不动地还回库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对李县丞说,县务繁杂,一时也看不出头绪,不如先放放。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真的“放放”了。
我每日只是饮茶、会客,偶尔去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