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情真意切，伤心欲绝，仿佛天塌下来砸中的是她自己。那汹涌的眼泪，那颤抖的肩膀，那无比自责的语气，每一个细节都逼真得无懈可击。
我看着她，满腔的愤怒和怀疑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掉了一大半。真的是这样吗？是那个所谓的“智能过滤”搞的鬼？苏冉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她哭得那么惨……她平时对我那么好……打印简历、送柚子茶、提醒我换邮箱……那些点点滴滴的“好”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冲击着我刚刚筑起的怀疑堤坝。
难道……真的是误会？是我太倒霉？是我错怪了她？
心头的恨意被巨大的迷茫和无力感取代。我颓然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冉，只觉得无比疲惫。就算她是好心办坏事，可我的君衡面试，我为之奋斗了那么久的机会，就这样被她一个“顺手”彻底毁掉了。这个认知，比直接的恶意更让人窒息和绝望。
“算了……”我闭上眼，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别哭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苏冉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压抑的抽噎。她小心翼翼地挪近一点，靠着我，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肩膀还在微微耸动。客厅里只剩下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厨房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响动。陈默端着她那个标志性的白色马克杯走了出来。她似乎刚起床，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的，像蒙着一层薄雾。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客厅里凝重的气氛和满脸泪痕的我们，径直走到饮水机旁接水。
水流的哗哗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接满水，她转过身，似乎才看到我们。她的目光在我红肿的眼睛和苏冉满是泪痕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询问或安慰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端着杯子，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她经过沙发旁边时，脚步似乎顿了一下，极其短暂。她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苏冉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然后，她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清晰得足以让我和苏冉都听到的音量，平淡地说了一句：
“哦，对了。林晚，你面试出门前，我好像看见苏冉……在玄关那边，拿着你的文件袋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你简历。”
说完，她没再看我们任何一个人，端着水杯，步履平稳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咔嚓。
那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我刚刚被苏冉眼泪软化下去的心防。玄关？文件袋？看我的简历？
苏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但那双眼睛里的脆弱和自责瞬间褪去，只剩下被戳破般的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手机。
我僵在沙发上，血液似乎再次凝固了。陈默那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像投入死水潭的一块巨石，在我和苏冉之间，激起了无声却汹涌的滔天巨浪。
陈默那句轻飘飘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了剧烈而混乱的涟漪。玄关？文件袋？苏冉看过我的简历？在她哭诉着一切都是“智能过滤”的错之后？疑点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疯狂缠绕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