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有丝毫温度。
“沈大将军不愿受辱,自尽了。”
“看看吧,这是他的遗言。”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窒息。
冰冷。
我知道这是计。
我知道父亲那只老狐狸,绝不可能自尽。
但听到“死讯”的那一刻,恐惧依然让我浑身发抖。
我颤抖着,捡起了那封信。
指尖触到信纸,粗糙的质感,还有那干涸的、带着铁锈味的血。
我慢慢展开。
字迹确实是父亲的。
诀别的话,让我好好活下去,不要报仇。
字字泣血。
陆北旌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像在欣赏一头即将崩溃的困兽。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大颗大颗地,砸在信纸上。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爹……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
我哭得撕心裂肺。
然而,就在我指尖蜷缩时,我触到了。
信纸右下角,那个极其微小的折痕。
“平安褶”。
我和父亲的约定。
无论信中写了什么,只要有这个折痕,就代表他一切安好。
信的内容,是给外人看的。
这个熟悉的触感,像一道惊雷,在我混乱的脑中炸响。
我依旧在哭,哭声甚至更加凄厉。
但在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我的大脑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那血迹,颜色太暗沉。
凑近时,有一股极淡的腥气。
是鸡血。
我爹这个老狐狸。
而陆北旌,这个自诩聪明的战神,被骗了。
许久,我止住哭声。
抬起一张泪痕交错的脸,双目空洞。
我的样子,一定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将军……”我声音沙哑,万念俱灰。
“我爹……他死了……”
“这图……留着也没用了……”
陆北旌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
“我给你。”我慢慢地说。
“但,我有一个要求。”
“说。”
“我要为我爹设灵堂,祭拜三天。”
“三天后,我亲手将真图奉上。”
他几乎没有犹豫。
“准了。”
他信了。
他以为他摧毁了我最后的意志。
简陋的灵堂很快设好。
白幡挂起,香烛点燃。
我跪在灵堂前,穿着粗麻的孝衣,面无表情地烧着纸钱。
监视,放松了许多。
我向看守的卫兵提出要求。
“去……准备三牲、九炷香……”
“还有……”我顿了顿,装作悲伤过度。
“城南‘王记’纸马铺糊的白幡。”
“我爹生前,最信那家的手艺。”
卫兵见我形容枯槁,只当是丧父之痛下的执念,领命而去。
“王记”纸马铺,是“墨鸦”在京城的联络点。
“三牲九炷香”,是我们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