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周围，站满了人。目光各异，但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审视、愤怒、鄙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一个沙哑却带着沉痛的声音响起，如同重锤敲在林越混沌的意识上：“杨康！到了此刻，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你到底是愿做大宋的忠良，还是认贼作父，做那金国的小王爷？！”
郭靖！黄蓉！杨铁心夫妇！江南七怪！丘处机！……一段强行灌注的、属于“杨康”的记忆碎片瞬间爆炸，让他认清了眼前一张张面孔。铁枪庙！这是杨康被众人逼问立场的场面。
冰冷、滑腻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不是因为眼前的危机，而是因为那虚空中的对话——玩家指令、登基任务、回归奖励……一切都是真的！他的人生，他的“牛栏”世界，真的只是一个供更高维度存在取乐的“游戏”！而他，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正被扔进另一个游戏剧本里，扮演一个即将被剧情杀的反派！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几乎让他窒息。回“牛栏”？那灰暗压抑、毫无希望的生活？此刻，那竟成了他意识深处唯一能抓住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幻光！因为那是他认知中唯一的“真实”！
> 【系统提示：主任务激活 - 登基为帝。任务完成奖励：意识回归原生世界（E-7342 “牛栏”）。】
众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扎在他身上。郭靖的眼神痛心而期待，黄蓉则闪烁着警惕和算计，其他人则多是鄙夷和愤怒。他必须回答！必须做出选择！按照“剧情”，杨康此刻会狡辩、会求饶，最终走向毁灭。
但他是林越！一个刚从“牛栏”世界被扔进地狱的社畜！他有着杨康没有的东西——对“玩家”意图的认知，以及为了回到那虚假的“真实”而不惜一切的疯狂执念！当皇帝？回牛栏？荒诞！但这是他唯一的“指令”，也是他唯一的“生路”！
“回大宋？做忠良？”林越（杨康）抬起头，脸上没有杨康惯有的倨傲或虚伪的悔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绝望、疲惫和一种近乎洞悉世事的冰冷嘲讽。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
“郭大哥，黄姑娘，各位前辈……你们告诉我，什么是大宋？是那临安城里醉生梦死的赵官家？是那些贪墨横行、视百姓如草芥的衮衮诸公？还是这江北之地，在金人铁蹄下哀嚎，却早已被朝廷遗忘的万千黎庶？”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得可怕：“你们骂我认贼作父，可我自幼生于金国，长于王府。完颜洪烈待我如亲子，授我权柄，予我富贵，更教会我在这乱世立足的根本——力量！而大宋给了我什么？一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一个‘认贼作父’的骂名？还是一个连自己子民都庇护不了的、腐朽透顶的朝廷？”
这番话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求饶，没有狡辩，反而直指大宋朝廷的腐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现实主义。郭靖愣住了，他朴素的忠义观难以反驳这血淋淋的事实。黄蓉秀眉微蹙，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杨康”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那眼神深处的绝望和某种疯狂，让她感到不安。
“忠义？”林越嗤笑一声，这笑声在破庙里显得格外刺耳，“忠义能当饭吃？能挡住金人的铁骑？能让这天下百姓少受些战乱之苦？郭靖，不错，你朴实善良，侠肝义胆，可你告诉我，你能守住宋国吗？你救得了这江北的百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