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从宗人府出来,夕阳正把宫墙染成金红色。乾隆望着那片刻着“嫡庶神教”的石碑方向,那里还盖着布,像盖着个见不得人的笑话。他没急着下令凿碑,也没急着昭告天下改规矩——这世界的荒唐规矩盘根错节,哪能一蹴而就?

但他知道,裂缝已经有了。周中尉的刀,李默的水渠,庶出士兵的呐喊,还有那碗让嫡出大臣啃得直皱眉的糙米……这些都在悄悄告诉这世界:规矩不是刻在石头上的,是握在活人手里的。

回到养心殿时,太监正捧着新做的桂花糕进来,这次没提“嫡脉专供”,只小声说:“陛下,御膳房换了新厨子,是个庶出的,手艺比先前那嫡出的好。” 乾隆拿起一块,甜得正好,没了先前的腻味。

他靠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琢磨着:不急。这破规矩疯了这么久,治起来总得慢慢来。先让那些关着的“嫡脉贵人”多啃几天糙米,让后宫的妃子多抄几遍书,让庶出的河工多修几条渠……总有一天,那石碑上的字会被岁月磨平,被人心换掉,换成真正该刻的规矩——比如,谁能干,谁就该站得高。

至于眼下?先把这盘桂花糕吃完再说。毕竟,治这荒唐世界的病,得先养足精神。

三.唾沫淹宫:扁担硬刚圣贤书

初夏的风裹着热气吹过街角,大雍的市井里藏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码头边,庶出的劳工柱子攥着刚领的足额工钱,指节都捏白了。这是头回没被嫡出把头克扣,账房先生数钱时甚至多给了两个铜板,说“陛下有令,干得多拿得多”。他把钱紧紧揣进怀里,快步往家走,路过茶馆时听见里面吵吵嚷嚷,脚步更快了——那是嫡出的绸缎庄掌柜在拍桌子,骂的正是“庶子翻天”。柱子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偷偷翘了翘,又赶紧抿住,生怕被人瞧见。

私塾后院,庶出的小童阿明把刚领到的新笔墨藏进书包最底层。先生今儿个没再把他赶到角落,甚至让他跟嫡出的同窗一起背书。他心里甜滋滋的,却不敢抬头,背《论语》时声音都发飘,生怕哪句话说错,又被嫡出的小少爷指着鼻子骂“庶子不配读书”。课间时,他看见嫡出同窗聚在墙角瞪他,赶紧缩到树后,假装看蚂蚁搬家。

这些藏在眉梢眼角的欢喜,像埋在土里的种子,不敢冒头。庶出的人们私下里递个眼神、碰下胳膊,就算是分享了喜悦。织坊的苏寡妇给云锦收线时,指尖比往常稳了三分;县学的庶出书生夜里点灯看书,烛花爆得比往常勤;连浣衣局的老妇,搓衣裳时都哼起了小调——可谁都没敢大声说“这是陛下的功劳”,更没敢提“嫡庶”二字,像是怕惊了什么了不得的规矩。

但嫡出的愤怒,却像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