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乾隆摸了摸下巴,看着空荡荡的殿外,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火气终于散了。他回头瞅了瞅太和殿的方向,心想:这刻满“嫡庶有别”的破石碑,迟早有一天,他要亲手给它凿个稀巴烂。至于那把绣着金字的扇子?留着当笑话看也不错。

二.规矩裂缝:糙米呛醒嫡脉梦

宗人府的哭嚎声刚歇了半日,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清早,太医院院判就揣着脉案闯宫,说是被关的太傅“忧思成疾,嫡脉之躯受不得这庶地浊气,再不放人就要断气”。乾隆正就着晨光翻李默的治水折子,闻言只淡淡抬眼:“哦?那正好,让他断气前想想,是嫡脉的身子金贵,还是百姓的死活金贵。” 院判碰了一鼻子灰,缩着脖子退了出去,据说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后宫也没消停。柳才人的嫡母,那个县城富户的婆娘,不知怎么混进了宫门,跪在养心殿外哭天抢地,手里举着块写着“嫡女蒙冤”的木牌,喊得比菜市场吵架还响:“我家闺女是嫡出金枝!被庶皇帝打成猪头,这是打我们全族的脸!求陛下还我嫡女公道!”

乾隆让太监把木牌呈上来,见那字歪歪扭扭,墨迹还蹭了半块,忍不住笑出声:“告诉她,想公道?就让她闺女在偏殿抄一百遍《女诫》,抄到认明白‘君臣’二字比‘嫡庶’二字重为止。再敢喧哗,连她一块儿关进去,跟柳才人作伴抄书。” 那婆娘一听要关人,哭声戛然而止,抱着木牌屁滚尿流地跑了,裙摆上还沾着宫门口的泥。

倒是御林军那边传来了新鲜事。周中尉禀报,说这几日庶出的士兵腰杆都直了,训练时喊得比嫡出士兵还响。有个庶出的小兵,先前总被嫡出的队长呼来喝去,今儿个竟敢跟队长顶嘴:“中尉说了,陛下看军功不看出身!我砍的敌酋比你多,凭啥给你端洗脚水?” 那队长被噎得脸红脖子粗,竟没敢动手——毕竟谁都瞧见了,赵瑾的“嫡庶有别”扇此刻正挂在乾隆的龙案上当摆设。

朝堂上也起了微妙的变化。先前跳得最欢的几个嫡出大臣被关着,剩下的人说话都谨慎了三分。有个一直被嫡出同僚压制的庶出御史,犹豫了半天,终于递上了奏折,说江南水灾,庶出的河工提出的分流法子比嫡出官员的老办法管用,恳请陛下允准试行。乾隆大笔一挥:“准。让那庶出河工署理河道,出了功算他的,出了错朕担着。” 那御史接了朱批,手抖得差点把奏折掉地上,退殿时脚步都飘了。

午后,乾隆去宗人府“探望”关着的人。赵瑾正抱着膝盖蹲在墙角,见了他就梗着脖子喊:“你就算关着我,石碑上的规矩也改不了!嫡出就是比庶出金贵!” 乾隆没理他,转身看吏部尚书——老头正抱着个破碗啃糙米,见了龙袍吓得差点把碗扣头上,嘴里嘟囔着:“不闹了……再也不闹了……庶出当皇帝也挺好……”

最逗的是太傅,见了乾隆就扑上来,胡子上还沾着饭粒:“陛下!臣想明白了!石碑是死的,人是活的!嫡庶规矩能改!真能改!您放我出去,我去凿石碑!我亲自凿!” 乾隆被他逗笑了,踢了踢他的破碗:“想凿石碑?先把这碗糙米吃完,养足力气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