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艾米!柳朵!她们在哪里?她们是不是已经被……

我不敢想!肺里的空气像被抽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离开这个地狱!离那个吞噬生命的通风井远点!

我像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地从藏身处扑出来,顾不上方向,只想逃离那股喷涌着死亡气息的热风。视线瞥过通风井侧面,那是净化塔的基座了。高耸的塔身直插灰蒙蒙的天际,塔壁上布满了粗大的管线,无声地脉动着暗红的光流。塔基周围是一圈圈如同巨大齿轮的基座构造,基座外围,包裹着厚重得如同远古异兽獠牙的……铁栅栏!

其中一片扭曲歪斜的巨大铁栅栏上……卡着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极其鲜亮的粉红色塑料水壶!胖乎乎壶身印着只眯眼笑的卡通白兔。艾米的最爱!她总指着白兔说要喝光它的萝卜汁!

它就那么斜斜地卡在两根大腿粗细、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缝隙之间,壶嘴歪扭着。一阵热风吹过,塔壁深处闷闷的嗡鸣震荡着空气,那卡紧的水壶表面似乎……微微散发着一点余温?

水壶是热的?艾米刚扔下的?被什么东西……

这缕微不足道的温热触感,却像一道带着剧毒的电流,猛地贯穿了我僵死的心脏!极致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沸腾的岩浆!

“艾米——!”

一声被砂纸打磨过的、带着血腥味的嘶吼冲破了喉咙!身体先于意识,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铁栅栏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脑子里只剩下滚烫的一个念头:拿回她的水壶!这是她的!就算那里面……已经被塞进了别的东西!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手指直直地抓向那个粉红色的水壶!脚下震动的大地?耳边灌满的死亡热风?正像怪兽喉咙般缓缓张开、轰鸣的通风井?

都不重要了!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微烫的塑料壶身的刹那——

轰!!!

一道耀眼的、惨蓝色的炽热等离子流,毫无征兆地从净化塔侧壁某个隐蔽的喷口激射而出!如同巨兽愤怒的咆哮!

高温激流带着毁灭性的势能,精准无比地狠狠轰击在十几米外一栋摇摇欲坠的混凝土结构小楼上!整栋楼就像被巨大的烙铁捅穿的黄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冲天而起的尘埃气浪,瞬间熔穿、解体!

轰隆隆!

漫天翻滚的碎石和灼热的金属碎片如同骤雨般向四周爆射!

我扑向水壶的身体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起,视野瞬间被席卷的灰尘和刺目的蓝光所吞噬!像一张被揉皱的破布,重重摔飞出去……身体滚在冰冷粗糙的砂砾地上,碎石冰雹般砸在身上,后背撞上硬物的剧痛让眼前骤然一黑!

就在意识断线的边缘,透过翻腾的灰尘,我似乎隐约看到塔基更高处,那巨大的“优化替代进度99%”的数字在滚滚浓烟中刺目地闪烁了一下……

混乱的画面碎片在黑暗中疯狂闪烁。刺耳的金属轰鸣和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烧红的炭渣。身体的剧痛撕扯着神经,但更痛的是脑子里那个念头:艾米的水壶!

一片尖锐的金属刮擦声逼近。什么东西正拖着沉重的步伐碾过碎石子路靠近。我蜷缩在倒塌的建筑垃圾形成的浅坑里,勉强睁开被粉尘黏住的眼睛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