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分歧
暖光灯在房间天花板投下深浅不一的光影，像极了他们二十多年的关系——根系盘错得密不透风，却处处是不敢触碰的破绽。
木之指尖碾过沈倦锁骨处的咬痕，突然屈起指节重重一按。这道新鲜的红痕让她想起十三岁那年，他替她抢回被高年级抢走的漫画书，胳膊上留下的牙印也是这样深浅。她抬眼时睫毛扫过镜片，极光色美甲在他喉结处划下道红痕：“三中后门烧烤摊，你为苏曼抢烤腰子揍人的架势，可比现在野多了。”
沈倦解领带的手停在第三颗纽扣，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没说话，只是突然倾身将她按进丝绒床垫，左手撑在她耳侧时指节泛白，右手却在触到她后颈时猛地蜷起，最终只是虚虚悬在她锁骨上方。
“十八岁生日，”他声音压得极低，呼吸扫过她耳垂，“是谁抱着电线杆哭到断气，说跟我谈恋爱不如死了算了？”
空调冷气嘶嘶地吹，木之却突然弓起脊背，膝盖精准地顶在他腰侧迫使他抬头。她抬手摘掉他的眼镜扔到地毯上，指尖戳着他眉心：“彼此彼此。”
这场拉锯战他们太熟悉了。从幼儿园抢玩具时她咬破他的虎口，到大学毕业在机场她拖着他的行李箱扔出候机区，再到三个月前那场酒后荒唐——她在他公寓浴室吐得昏天暗地，他抱着她擦脸时，她突然咬住他的下巴，血腥味混着呕吐物酸气，烧光了二十多年的发小情谊。
沈倦的吻落在她肩胛骨疤痕时，牙齿几乎要嵌进皮肉。去年为帮苏曼追逃跑的未婚夫，啤酒瓶砸过来的瞬间，她骤然挡在了自己身前，碎玻璃在后背种下这道疤。此刻他拇指反复摩挲着疤痕边缘，指腹的薄茧蹭得她皮肤发烫，睫毛在她脊背上投下颤抖的阴影。
“那天……”他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嘴唇贴着她伤口，“我看着血浸透你白衬衫时......快吓死了。”
木之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膝盖碾过他小腹时听见他闷哼。她扯松睡裙领口，指尖戳着他心脏位置笑得发冷：“为苏曼蹦极时，你可没这么惜命。”十七岁暴雨夜他飙车冲过积水潭的侧影，二十岁从跳伞塔跃下时张开的双臂，那些奋不顾身像烧红的烙铁，在她心上烫出永不褪色的印。
沈倦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按在枕头上，指缝间漏出的呼吸带着威士忌的醇香。他没看她的眼睛，只是盯着她锁骨处的红痣反复吞咽：“苏曼上个月结婚了。”
木之突然笑出声，俯身咬住他耳垂撕扯：“所以呢？她婚后寂寞了，你还打算随时去当救火队员？”她挣开手扯过他的手机，指纹解锁后点开通话记录，最新一条是昨天陌生号码，备注栏赫然写着“苏曼先生”。
“我把她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沈倦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瞳孔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却在想要开口时猛地别过脸，耳根红得惊人。
“沈倦，”木之轻轻地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指甲快要掐进他手背，“你为她纹在肋骨上的名字，洗得掉吗？”
他猛地抽回手，手背五道血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他翻身想坐起来，却被木之按住后颈按回床上，她膝盖顶在他的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的惊涛骇浪：“玩不起就别玩。当初是谁喝多了抱着我，说‘之之，我们试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