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的指尖感受到沈倦的喉头不住的滑动,沈倦左手死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看了很久,直到木之要起身时,才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那只手烫得惊人,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骨头里。
木之回头时,正撞见他眼底的溃不成军。他没说话,只是拇指反复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那道浅浅的疤——那是小时候她替自己抄作业被家长发现用竹条抽的。
“别走。”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手指顺着小腿往上攀,在触到睡裙边缘时又颤抖地顿住。
木之抬脚踹在他胸口,漂亮的脚趾在他衬衫上碾出褶皱:“沈倦,你这点出息。”
她转身扯过西装外套往身上披,金属纽扣撞出泠泠声。手搭在门把上时,听见身后布料摩擦的声响,回头正看见他扯开衬衫,右侧肋骨处模糊的疤痕泛着新鲜的红,像块被反复搓揉的旧橡皮。
“洗了三次,”他声音发紧,手指戳着那片皮肤,“医生说还要再来五次。”
木之反手拧开门锁,走廊的风灌进来掀起她的衣摆。她头也不回地踩着高跟鞋往外走,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像在敲碎什么东西。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看见沈倦还维持着扯衬衫的姿势,左手攥着个丝绒盒子,指缝间漏出的戒指反光,像极了小时候他偷偷塞给她的那颗玻璃弹珠。
电梯里的灯光很明亮,木之摸出烟盒的手轻轻地颤抖。她想起刚才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攥着床单时暴起的青筋,想起他碰她疤痕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
打火机“咔嗒”一声燃起橘红色火苗,她深吸一口烟,将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我看见了”咽回喉咙。后视镜里映出自己冷硬的侧脸,只有被烟熏红的眼角泄露了端倪。
房间里,沈倦瘫坐在地毯上,指腹反复摩挲着戒指内侧的刻字。窗台上的合照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揪着小男孩的耳朵,背后“永远是朋友”的黑板报字迹,早已被岁月洇得模糊不清。
2 离开
第二天清晨,沈倦是被手机里航空公司的短信惊醒的。“尊敬的木之女士,您预订的CA934次航班已准点起飞……”后面的文字像被打了马赛克,他只盯着“起飞”两个字,指尖把屏幕按出了水纹。
他疯了似的拨她的号码,听筒里机械的女声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他突然想起什么,踉跄着扑到电脑前,机票订单的目的地栏赫然写着“巴黎”,停留时长——未标注。
木之走了。没有告别,没有解释,也没带走落在他这里的那支口红。
沈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第四天傍晚,他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乔冉的电话。乔冉是木之从穿校服起就绑定的闺蜜,当年他追苏曼时,这姑娘还帮着木之往他课桌里塞过蟑螂。
“她是不是……”他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打算回来了?”
听筒里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骂:“沈倦你还有脸问?!”乔冉的声音像淬了冰,“之之守着你这棵歪脖子树二十多年,看着你为别的女人要死要活!现在她好不容易想通了要搞事业,你还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