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他回忆里的那些事,主角都是他自己和我妹妹,他甚至记不清,为他熬夜缝制官服的人是我,而不是温画。
那天,温画又来了,她梨花带雨地站在我面前:“姐姐,你不要怪晋言哥哥,都是我的错,如果你实在容不下我,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换做以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看着她,冷冷地说:“第一,我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别叫我姐姐,我担不起。第二,你们见不见面,与我无关。第三,请你立刻离开我的院子”
顾晋言终于意识到,我是铁了心要走。
他开始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我,他说:“书儿,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以后我改,我一定好好待你”
他甚至为了留住我,主动疏远了温画,拒绝了我父母的探望。
可太迟了。
心死过一次的人,是暖不回来的。
我拿出了我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本账册。
那上面,详细记录了这些年,他为了往上爬,收受的每一笔“炭敬”、“冰敬”还有各种由头的银钱,证据确凿。
我把它放在他面前:“顾大人,签了这份和离书,这本账册,我会烧掉,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若是不签……”
我没有说下去,但他懂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震惊、痛苦和不可置信,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一直默默无闻,被他视为摆设的妻子,竟有如此手段。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笔。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他双眼通红,声音嘶哑:“温书,你……可曾爱过我?”
我看着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满心欢喜,以为能用真心换真情的自己。
我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不曾,嫁给你,只是父母之命”
我看到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我知道我撒了谎,可那又如何?爱过,然后呢?不过是让他多一个伤害我的理由,多一份自以为是的筹码。
我带着小桃和我的金条,离开了顾家,我没有回丞相府,那个地方,从我娘去世的那天早已不是我的家。
3
我住进了城外的庄子。
庄子很美,有山有水,有花有田,我用手里的钱,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坊,专门印一些女子也能读懂的杂记和话本,生意不好不坏,但足够我衣食无忧。
我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再也不用为了讨好谁而委屈自己。
后来,我听说顾晋言因为后宅不宁,又被人抓住了把柄,在朝堂上屡屡受挫,最终被外放到了一个偏远的苦寒之地。
我的妹妹温画,终究没有嫁给他,太子殿下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她的“痴情”故事,觉得她水性杨花,丞相府家风不正,便取消了原本属意她做侧妃的念头。
我的父母来庄子上找过我几次,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回去帮帮顾晋言,帮帮家里。
我让庄头把他们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一个春日的午后,我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看着自己新写的话本,小桃端来了刚沏好的茶。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我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不依附于任何人,不执着于任何情,我的喜怒哀乐,都由我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