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破道观。
答案,不言而喻。
4.
傅承业和沈月找上门的时候,我正在修补屋顶的漏洞。
秋雨连绵,观里到处都在漏水,再不补,祖师像都要被淋湿了。
我坐在轮椅上,举着一把破油纸伞,指挥着请来的工匠。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道观门口,和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
车门打开,傅承业和沈月走了下来。
沈月戴着巨大的墨镜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依旧能看出她浑身的焦躁和怨气。
傅承业则是一身煞气,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
他大概是想看到一个穷困潦倒、悔不当初的丧家之犬。
可惜,我虽然残了,废了,但脊梁骨还是直的。
我慢悠悠地转动轮椅,面向他们,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
“稀客。”
沈月看到我这副样子,再也忍不住,一把扯下口罩,指着自己那张没法看的脸,冲我尖叫。
“陈玄!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的脸比新闻上看到的还要严重,红疹已经变成了脓包,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溃烂。
真是好一幅人间地狱图。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沈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一个灵脉尽断的废人,能有什么本事对你下手?”
傅承业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支票。
这次是五千万。
“开个价,怎样才肯收手?”
他的语气里没有商量,全是命令。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手段,无非是求财。这些钱,够你这个破道观翻新一百次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支票,摇了摇头。
“傅先生,你搞错了。”
“有些东西,不是钱能解决的。”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沈月身上。
“比如,人心。”
沈月被我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再次炸毛。
“你装什么清高!你不就是恨我跟了承业吗?”
“陈玄,我告诉你,就算你没废,我也一样会选承业!你除了会画几张破符,还会什么?你连我想要的一个包都买不起!”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一辈子!”
她说着,一脚踢翻了旁边工匠的水桶。
泥水溅了我一身,也溅在了三清祖师像的底座上。
工匠们吓得不敢说话,纷纷后退。
傅承业冷眼旁观,似乎很满意沈月的表现。
我脸上的笑容,终于一点点地收敛了。
“说完了?”
沈月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那就滚。”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在了她头上。
傅承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给你脸了?”
他上前一步,一脚踩在我的轮椅扶手上,身体前倾,压迫感十足。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咒解了,拿钱滚蛋。”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这个破道观,从京城彻底消失。”
我抬起头,迎上他阴狠的目光。
“你可以试试。”
四目相对,空气里全是火药味。
突然,沈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恶毒的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