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进新公寓的第一天,就在电梯里发现了血字规则:
【1.邻居敲门必须开,除非它戴着红围巾】
【2.冰箱里的食物绝对安全,但若看见草莓请立即闭眼默数30秒】
【3.凌晨三点听见婴儿啼哭,请立刻躲进衣柜,无论里面有什么】
搬家公司的厢式货车屁股冒着黑烟消失在街角,卷起一阵混着尾气和深秋凉意的风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站在了“家”门口。槐荫公寓,四个斑驳的金色大字嵌在灰扑扑的水泥门楣上,像老人嘴里摇摇欲坠的金牙。楼是旧了点,墙皮剥落得厉害,爬山虎枯死的藤蔓纠缠着,像一张巨大的、灰褐色的网。可架不住它便宜,便宜到足以让我这个刚被前公司扫地出门、存款即将见底的倒霉蛋忽略它散发出的那股子……怎么说呢,陈年的、带着点阴湿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似的腥气。
我拖着那个巨大的、滚轮不太灵光的行李箱,箱子里装着我在这个城市打拼五年积攒下的全部家当,哗啦啦地碾过公寓门口坑洼的水泥地,一头扎进单元门洞。光线陡然暗了下来,空气里的霉味和那股铁锈味瞬间浓重了好几倍,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老式声控灯在我头顶发出接触不良的“滋啦”声,挣扎着亮起一团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眼前一方空间。
正对着单元门的,就是那部老掉牙的电梯。铁皮门锈迹斑斑,上面布满了划痕和意义不明的涂鸦。旁边贴着一张A4纸打印的告示,字迹歪歪扭扭:【电梯故障,请走楼梯至三楼以上】。行吧,人在屋檐下。我认命地叹了口气,行李箱的滚轮在通往楼梯间的门槛上卡了一下,我用力一拽,箱子发出痛苦的呻吟,总算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更暗,更窄,空气几乎不流通。墙壁是那种惨淡的、几十年没粉刷过的灰绿色,墙皮大块大块地翘起、剥落,露出里面深色的水泥。每一级水泥台阶的边缘都被磨得光滑发亮,棱角模糊。我的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磕碰台阶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空洞地回荡着,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走到二楼转角平台时,头顶那盏同样半死不活的声控灯“啪”地灭了,四周瞬间陷入一片粘稠的黑暗。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赶紧用力跺了下脚。灯没亮。又跺了一下。还是漆黑一片。黑暗像冰冷的潮水,带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迅速包裹上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就在我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想打开手电筒的瞬间,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不是台阶的坚硬,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点弹性的触感。
啪嗒。
头顶的灯像是被这动静惊醒了,猛地闪了两下,挣扎着重新亮起昏黄的光。
我下意识地低头。
脚下,一滩暗红色的、半凝固的液体,正粘在我的鞋底和行李箱滚轮上。那颜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就在血迹旁边,紧贴着墙根,躺着一个东西——一只破旧的、沾满灰尘的儿童毛绒兔子玩偶。它一只纽扣眼睛掉了,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空洞,另一只眼睛歪斜着,用粗糙的线缝着,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无声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