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镜低语
沈悦的指尖划过镜框上繁复的雕花时，二手市场的夕阳正斜斜地穿过玻璃棚顶，在镜面上投下一道细碎的光斑。这面民国时期的黄铜边框镜子静静立在角落，蒙着层薄灰，却难掩精致——藤蔓缠枝的花纹里藏着小小的蝙蝠纹，是旧式家具里常见的吉祥纹样，只是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那蝙蝠的翅膀像是在微微颤动。
“姑娘好眼光，这镜子可是正经老物件。”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抽着旱烟袋，烟圈慢悠悠地飘向镜面，“前阵子收自城南老宅，原主家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就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听说不太安生。”
沈悦轻笑一声。作为自由插画师，她对这类带着“故事感”的旧物向来没有抵抗力。镜子标价不高，她没多问那“不安生”的具体含义，付了钱便抱着半人高的镜子回了家。她的公寓在老城区一栋商住楼的12层，朝南的客厅采光很好，她特意在沙发旁腾了块地方，将镜子擦拭干净后立在那里。
当晚，沈悦坐在书桌前赶稿，客厅的落地钟敲过十一点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空桶里。她回头望去，客厅空荡荡的，只有那面镜子立在阴影里，镜面反射着窗外路灯的微光，隐约能看到自己伏案的背影。
“奇怪。”她嘟囔了一句，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经过镜子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镜中的自己动了动——她明明是正对着镜子走，镜中人却像是侧过了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沈悦猛地停住脚步，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缓缓转过身，与镜中的自己对视。镜里的影像很正常，穿着灰色卫衣，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甚至连脸上那颗刚冒出来的痘痘都清晰可见。“肯定是太累了。”她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回了书房，却没注意到，在她转身的瞬间，镜中人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凌晨一点，沈悦终于画完最后一笔，起身伸懒腰时，客厅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轻响。她心头一紧，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借着走廊的夜灯看向客厅——那面镜子竟然倒在了地上！黄铜镜框磕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镜面却完好无损，正幽幽地对着天花板。
她明明记得傍晚特意检查过镜框底部，垫了防滑垫，怎么会无缘无故倒下？沈悦壮着胆子走过去，蹲下身想把镜子扶起来，手指刚触碰到冰凉的镜框，镜面突然泛起一层白雾，像是浴室里刚洗完澡的样子。
她愣住了。现在是深秋，屋里没开暖气，怎么会有雾气？更诡异的是，那雾气并非均匀地覆盖镜面，而是在中央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长发垂落，看不清面容。沈悦的呼吸瞬间凝固，连滚带爬地退到沙发旁，抓起手机就要开灯。
就在这时，镜面上的雾气突然开始流动，那个人形缓缓抬起头，一张苍白浮肿的脸渐渐清晰——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上，双眼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却咧开着，像是在笑。沈悦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的同时，客厅的灯“啪”地亮了。
刺眼的灯光下，镜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镜面光洁，哪有什么雾气和人脸？沈悦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屏幕上显示着刚刚误触的手电筒功能。她盯着镜子看了足足五分钟，确认一切正常后，才哆哆嗦嗦地将镜子扶起来，靠在墙角，用一块厚布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