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什么精力旺盛,我看是病得不轻!听说有严重的失眠症,药石罔效,结果……嘿,找个活人当药引子?真够变态的!”

“哈,可不是嘛!百万年薪呢!就干这个?这‘抱枕’的身价,可比咱们辛辛苦苦做项目高多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手段……”

“手段?没听说吗?入职第一天就敢把咖啡泼陆总一身!这心机,这胆量!啧啧,现在看,泼得可真是时候,泼得好啊!泼出个金饭碗了!”

“哈,金饭碗?我看是镶钻的夜壶还差不多!白天端茶倒水,晚上当暖床抱枕……这钱赚得可真‘体面’!”

尖酸刻薄的议论混杂着刻意压低的、却足以让我听清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过来。我端着空杯子站在茶水间门口,指尖用力到泛白,杯壁冰凉的温度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怒火和难堪。

我没有进去,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争执没有意义,只会让这些看客更加兴奋。在这座由陆沉舟的意志构筑的冰冷堡垒里,我的感受,我的尊严,渺小得不值一提。

然而,表面的顺从之下,一种无声的反抗也在悄然滋长。既然被当做一个工具,一个摆设,那我也只做一个工具和摆设该做的事——保持安静,提供温度,仅此而已。

陆沉舟批阅文件时,习惯性地将空杯推向桌沿。我上前,沉默地倒水,动作精准,眼神低垂,绝不与他对视半分。水温永远是他要求的微凉,水量永远在杯沿下方半厘米处,不多不少。

他需要文件,我递过去,指尖绝不会碰到他分毫。每一次被他按在那张床上,我都像一尊没有灵魂的蜡像,身体僵硬,呼吸刻意放得轻缓平稳,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昂贵的吊顶,任由他汲取那份诡异的“药效”,心中却是一片冰封的死寂。

这种沉默的、冰冷的、完全程式化的“服务”,似乎反而让陆沉舟更加烦躁。有好几次,在我递过文件时,他深潭般的目光会停留在我脸上几秒,带着一种审视的、探究的意味,甚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他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波动——恐惧、委屈、或者哪怕一丝羞愤。但我脸上只有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静。这平静,似乎比他预想中的任何反应都更让他不快。

一次深夜,他又一次在极度的焦躁中把我按倒。他沉重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手臂的力道比以往更重,带着一种发泄般的蛮横。我依旧僵直着,像一块没有温度的木头。

他突然停下,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盯着我近在咫尺的脸,声音嘶哑而危险:“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我闭上眼,拒绝与他对视,用沉默筑起最后一道城墙。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被我的沉默激怒,又像是被更深重的无力感攫住。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重地将头埋回我的颈窝,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挫败的沉重喘息。

那晚,他禁锢我的手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僵硬。

这种无声的对峙成了常态。他是掌控一切的暴君,而我,是那个沉默而冰冷的、拒绝提供情绪价值的工具。

他需要我的存在来平息风暴,却又痛恨我这份存在的“无动于衷”。在这扭曲的共生关系里,一丝微妙的、冰冷的裂痕,正在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