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苏柔劝他接的,她声音又轻又软:“言琛,接一下吧,万一晚晚姐真有急事呢?”
她永远那么善良体贴,衬得我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电话接通,刀疤脸冷笑:“顾先生,最后的机会!一小时,五百万,星光大桥桥底!不然就等着收尸!”
电话那头,顾言琛嗤笑一声:“五百万?可以。”
绑匪们面露喜色,他却话锋一转,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羞辱。
“但这不是赎金。你让她跪下,对着手机给柔柔磕头道歉,求柔柔原谅她搅了生日宴。只要柔柔点头,这五百万,我马上打过去,当是给柔柔的压惊费。”
空气死寂。
连绑匪看我的眼神,都从凶狠变成了荒谬的同情。
我的心跳得又慢又沉,一点点变冷,碎裂。
刀疤脸握着手机的手在抖,不是怕的,是气的。
刀疤脸揪着我的头发,把手机怼到我脸上咆哮。
我反而平静下来,对着听筒,一字一句地说:“顾言琛,你会后悔的。后悔一辈子!”
绑匪听我这样说,暴怒地摔碎手机,以为我在故意挑衅,
指着墙上的破钟:“一小时!钱不到,你就去地狱里找他后悔!”
时钟的秒针“嘀嗒”作响,为我的生命倒数。
脑海中却不再是求生,而是回想起和顾言琛结婚三年的种种:
他永远把苏柔放在第一位,我的所有退让、忍耐、委曲求全,只换来了他无情的得寸进尺。
也曾有过片刻的温存。
我们婚后第二年参加商业晚宴,一个喝多了的合作方端着酒杯过来,轻佻地夸我漂亮。
顾言琛面无表情地挡在我身前,替我喝了那杯酒。
回去的车上,他一言不发。
直到进了家门,他才把我按在墙上,眼底是压抑的怒火,语气又凶又沉:“以后不许对别的男人笑,听见没有?”
我当时心跳得厉害,竟觉得那霸道的占有欲,就是他爱我的证明。
我真的是好傻,好天真啊!
我曾经以为爱可以感化一切,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囚徒困境。
在对过去荒唐婚姻的嘲讽和对顾言琛深入骨髓的怨恨中,我闭上眼,平静地等待死亡。
3
倒计时结束,刀疤脸小弟打来电话,没有人送钱去桥底。
他眼中的最后希望也随之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被戏耍后的滔天怒火。
“操他妈的顾言琛!”他嘶吼着,抽出腰后的匕首,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没有挣扎,连恐惧都没有。
我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脏污不堪的模样,然后,我轻轻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我只觉得可笑,可笑我这荒唐的一生。
可笑我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
刀疤脸蹲下身,冰冷的刀锋贴上我的脖颈。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件彻底没了价值的废品:“妈的,算你倒霉。钱弄不到,老子就先送你上路,让你那狗B老公后悔去吧!”
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肉,剧痛只是一瞬。
下一秒,我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那片冰冷的尘埃。
我看见“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看见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面凝固着无尽的绝望,以及对顾言琛最深最冷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