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隧道里回荡,撞在冰冷的混凝土壁上,显得空洞而无力,很快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气体探测仪发出稳定而微弱的绿光,氧气含量在临界值边缘徘徊,暂时安全。
但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擂鼓般撞击着胸腔。手电光柱扫过的地方,是触目惊心的毁灭景象:半边坍塌的车辆被巨石砸成了扭曲的铁皮罐头;散落的行李和不知名的碎片铺满了地面;一面巨大的混凝土墙体斜斜地压下来,只留下一条狭窄的缝隙,像通往地狱的通道。
就在这时,手电光无意中扫过那面巨大斜墙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光斑停住了。
那里似乎……
堆着什么东西?
颜色比周围的黑暗更深沉,轮廓模糊。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尖锐的碎石和钢筋,一步步挪过去。越靠近,那股腐败的气味就越发浓烈刺鼻,直冲鼻腔深处。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跳动。
手电光终于清晰地照亮了那个角落。
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背部紧贴着冰冷的混凝土斜墙。
身上的衣物——一条深色的裙子,沾满了泥污和暗褐色的污渍,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长发凌乱地覆盖在脸上,遮住了面容。
是那个母亲!
那个三天前在崖顶,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推入深渊的女人!
巨大的冲击让我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当场呕吐出来。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安全的地方吗?
强烈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攫住了我。我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和内心的巨大波澜,慢慢蹲下身,颤抖着手,轻轻拨开覆盖在她脸上的湿冷长发。
一张毫无生气的、灰败的脸暴露在手电光下。正是她!那双三天前曾充满疯狂和毁灭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和死寂。皮肤冰冷僵硬,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如同实质。
就在我目光触及她脸庞的瞬间,我的手电光同时也清晰地照亮了她垂落在身侧、紧紧攥着的右手。
那只僵硬、苍白的手指,以一种痉挛般的姿态死死地扣住了一样东西——一枚戒指。一枚即使在如此污秽的环境下,也依然能看出切割精良、闪烁着微弱冷光的钻戒!
戒指的戒托……似乎有些异样。那光滑的金属内圈,好像刻着什么?
鬼使神差地,一种巨大的、难以抗拒的冲动驱使着我。
我伸出冰冷僵硬的手指,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战栗,极其小心地去掰开她紧握戒指的、冰冷僵硬的手指。
触感如同触碰一块浸透了水的朽木,冰冷滑腻,带着死亡特有的滞涩感。
那枚钻戒终于落入我的掌心,带着死者冰冷的体温。
我颤抖着举起手电,将光柱聚焦在戒指的内圈。冰冷的铂金戒圈内侧,一行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刻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我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