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却蹲下去,用指尖戳了戳那片湿痕,抬头时眼睛弯成月牙:“这样才好呢。”阳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上,“以后你要是找不着我,看见这个记号,就知道是我啦。”

那时他说这话时,手指还在那片冰凉的可乐渍上轻轻打着圈,谁能想到,这句玩笑竟成了谶语。此刻那片印子被深色污渍晕染得发乌,像朵被揉烂的花,却成了他在这世上,唯一不肯对她食言的证明。

“他的头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像被风撕开的纸,“你们找到他的头了吗?他那么怕黑,一个人待在外面会害怕的……。”

老警察别过脸,喉结动了动:“还在找。我们会找到的。”

林冉盯着那具躺在塑料布上的躯体,穿着她熟悉的校服。从不发声的默默流泪到小声呜咽,再变成最后的嚎啕,她像疯了一样挣扎,指甲嵌进警察的胳膊里,声音哭得劈了叉:“再让我看看他!那是我的冬冬啊!他答应给我讲题的!”没人拦得住她。她跪在冰冷的地上,抱住那截没有温度的躯干,校服布料硬邦邦的,沾着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面对那具在别人看来骇人的无头尸骨,她竟一点也不害怕,她把脸贴在躯干的胸口上,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想听听他的心跳,可只有眼泪打在布料上的“嗒嗒”声,像在敲她的骨头。

“你不是给我带栗子了吗?”她的声音眼泪直往嘴里流,又咸又涩,“我错了陈冬,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任性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回来……”

眼泪朦胧中,她想起那个扔蛋糕的雨夜,他站在雨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眼睛里全是无措。她怎么就没回头呢?怎么就没抱抱他呢?他那天一定很冷,怀里的蛋糕却护得那么紧。

葬礼那天,林冉去了,站在最后面,手里捧着一束野菊。风吹过,花瓣落了一地,像谁在无声地哭。

这起特大恶性杀人分尸案,在这座小城中从未出现过,自然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人群里有人在拍照,闪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