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电话里的钟声是哪来的。
“你在哪？你到底是谁？！”我对着手机怒吼，声音因为恐惧变了调。
电话那头的“滴答”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幽幽的，带着哭腔的叹息。
是林薇的声音。
我敢肯定，那就是林薇的声音！
“薇薇？是你吗？薇薇！”我语无伦次，眼泪涌了出来。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寂静。
几秒钟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顿地说：
“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也就在同一时间，我身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我僵硬地转过身，看向壁炉。
那座古老的座钟，那座停摆了十几年的座钟，它的秒针，开始动了。
它以一种平稳的速度，一格一格地向前跳动。
“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脏上。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细长的秒针，扫过“VI”，扫过“IX”，最终，停在了“XII”的位置。
然后，三声沉重悠长的钟声，响彻了整栋别墅。
“当……当……当……”
午夜十二点。
不对。
钟表的时针和分针，还指着三点十五分。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我冲到书桌前，发疯似的翻找。
终于，我在一堆旧报纸下面，找到了林薇的死亡证明复印件。
我的目光锁定在“死亡时间”那一栏。
上面清楚地写着：凌晨三点十五分。
4
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死亡时间，三点十五分。
坏掉的座钟指针停留的时间，也是三点十五分。
现在，这座钟在午夜敲响了三声，仿佛在为某个时刻倒数。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林薇的“鬼魂”，正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她回来了。
她要用我恐惧的方式，来清算我欠她的债。
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被看穿和玩弄的绝望。
我的每一个反应和每一次惊慌，似乎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我必须离开这里。
立刻，马上。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疯狂滋长。
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跄地冲向门口。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要面对一个复仇的怨灵。
可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了被我扔在桌上的那本日记。
它依然摊开着，仿佛在嘲笑我的懦弱。
我突然想起，我回到这栋别墅的初衷，是为了赎罪。
我一直渴望着她的惩罚。
为什么当惩罚真的来临时，我却像个懦夫一样只想逃跑。
我停下了脚步，身体因为内心的挣扎而颤抖。
走，还是留。
走了，我或许能保住命，但从今往后，我将永远活在对亡妻怨灵的恐惧和无尽的愧疚之中，每一秒都是煎熬。
留下，我可能会死。
死在她的手上，或许才是我应得的结局。
我慢慢地转过身，重新走回书房。
我的脚步沉重。
我重新拿起那本日记，翻到了新的一页。
上面果然又出现了新的字迹，墨水仿佛未干。
“我就知道你不会走。你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可怜的担当。或者说，是无法摆脱的罪恶感，让你选择了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