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转身看见那个实习护士站在茶水间门口,脚边是摔碎的注射器。她的表情在看见我的瞬间变得异常惊恐。
「你...你应该在睡觉...」护士后退两步,「他们给你打了镇静剂...」
我上前一步:「谁给我打的?」
07
护士的视线飘向走廊尽头。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见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幽幽发光。再回头时,护士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几滴可疑的红色痕迹。
出院那天暴雨倾盆。苏婉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医院门口,伞沿不断滴下的水珠在她脚边汇成一个小圈。
「车送去修了,今天打车回去。」苏婉把伞往我这边倾斜,她的左肩很快被雨水打湿一片。出租车后座弥漫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我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苏婉的手机亮了一下。我无意中瞥见锁屏通知:【地下室监控已离线】
「表姐这几天来过吗?」我问。
苏婉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半秒:「她工作忙。」说完迅速划掉了那条通知。
雨水在车窗上扭曲了城市的轮廓。我想起车祸前看到的最后画面——那辆路虎的车牌被泥水糊住,但挡风玻璃后似乎坐着两个人。
「对了,」苏婉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盒,「医生开的营养神经的药,每天两次。」
药盒是普通的白色塑料,但里面的药片形状与那天她给的完全不同。我接过时假装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手套边缘,感受到异常的硬度——里面似乎缠着绷带。
回到公寓,我发现自己的保姆间被搬到了主卧隔壁。新房间大了许多,还配有独立卫生间。我坐在床沿检查背包里的借条,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
苏婉的房门没锁。我推门看见她跪坐在地毯上,面前散落着几瓶药。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发烧...」苏婉含糊地说,试图把药瓶藏到身后,「没事...」
我弯腰捡起一个棕色药瓶,标签上写着「氯硝西泮」。我记得父亲癌症晚期时医生开过类似的药,用来缓解极度焦虑。
「谁掐的你?」我单膝跪地,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脖子上的伤痕。
苏婉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地下室...他把我关在...」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额头烫得吓人。
我坐在苏婉床边,用冰毛巾敷她的额头。家庭医生来过后说是应激性高烧,打了退烧针就走了,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苏婉在睡梦中不停呓语,断断续续的词句像打碎的镜子:「合同...签字...不要打我爸...」最清晰的一句是:「晓梅...为什么是你...」
凌晨三点,我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月光给文件柜镀上一层冷银色,他凭着记忆找到那个嵌在墙里的保险箱。0725——密码依然有效。
新添的文件中有份心理诊疗记录。我借着手机光浏览,胃部逐渐下沉:
【患者苏婉,创伤后应激障碍伴被害妄想...坚信前男友徐某仍在监视自己...自述被囚禁经历但无实证...手臂伤痕检验为自残所致...】
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年轻的林晓梅和徐志明站在大学校门口,两人举着同一杯奶茶,吸管交错成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