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你知道什么？」林晓梅冷笑，「知道他会为你拼命？知道他已经...」声音突然中断，接着是衣物摩擦声，「你手上怎么有血？」
我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苏婉正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袖口，表情茫然：「不是我的...」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我感觉一股热流从鼻腔涌出，顺着脖子流到枕头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苏婉扑向呼叫铃。
监护仪的滴答声像一把钝刀，有节奏地切割着我的太阳穴。再睁开眼时，晨光正斜斜地穿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画出等距的条纹。枕头上干涸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铁锈色。
「你流了200cc鼻血。」穿粉色制服的护士背对着我换输液袋，「脑震荡引起的毛细血管破裂。」她转身时胸牌晃了一下，我瞥见「实习」两个字。
床头柜上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我伸手去够，突然发现杯底压着一张对折的便签纸。护士快步走过来按住我的手腕：「别乱动，针头会歪。」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右手虎口处有个奇怪的三角形疤痕。我盯着那个印记，直到护士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我抽出便签纸，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别吃她给的药】
保温杯里的红枣枸杞茶还飘着几粒菊花。我把便签纸揉成一团塞进病号服口袋，摸到了另一个硬物——是车祸前我藏在身上的那张借条。纸张边缘已经被血浸成了褐色。
走廊上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咔嗒声。我迅速躺平闭眼，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香水味飘了进来。苏婉的呼吸声停在病床前，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我眯眼，看见她正卷起左袖查看小臂上的一片淤青。
「我知道你醒了。」苏婉突然说，「你睫毛在抖。」
我只好睁开眼睛。晨光中的苏婉像尊透光的白玉雕像，眼下挂着两抹青黑。她今天穿了件高领针织裙，可当她俯身调整输液速度时，领口还是露出一截紫红色勒痕。
「医生说你明天就能出院。」她递来两粒白色药片，「先把消炎药吃了。」
药片躺在苏婉掌心，微微泛着珍珠光泽。我想起那张警告便签，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想喝水。」
苏婉转身去拿保温杯的瞬间，他把药片滑进了枕头下面。温水入喉时，我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有一圈淡淡的戒痕，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印记。
「徐志明来过了？」我突然问。
苏婉的手指猛地收紧：「他敢。」
深夜，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掏出枕头下的药片，对着应急灯的微光观察。药片背面刻着小小的「XR」字母，不是医院常见的消炎药。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我迅速把药片藏好，假装熟睡。门开了一条缝，有人轻声交谈：
「...血检报告有问题...」
「...通知林小姐...」
「...三年前那种药...」
脚步声远去后，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轻手轻脚爬起来，贴着门缝听见电梯「叮」的一声。犹豫片刻，我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护士站空无一人。电脑屏幕还亮着，界面上是电子病历系统。我滑动鼠标，找到自己的名字：
【患者秦阳，血检检出苯二氮卓类衍生物，浓度0.2mg/L，建议排查药物来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