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泥土砸在棺盖上的声音,沉闷、密集,如同无数冰冷的拳头擂在鼓面上!每一声都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脏上!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如同催命的鼓点!每一铲泥土落下,都伴随着棺材内部传来的、沉闷而绝望的撞击声!

咚!咚!咚!咚!

那被活埋的男人在用最后的力量撞击棺盖!那声音疯狂、无序、透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像一只被钉在板上的青蛙最后的蹦跳!

“呃……呃……”我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牙齿深深陷进皮肉里,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才勉强堵住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颅,意识在溺毙的边缘疯狂挣扎。双腿软得像煮烂的面条,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我顺着冰凉粗糙的石墙,无声地滑坐下去,瘫软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泥土砸下的“噗噗”声,都像一柄冰冷的锤子重重砸在我的神经末梢。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是陈默!他像拖一袋沉重的垃圾般,猛地将我拽离了门缝!他的脸上同样毫无血色,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睛里燃烧着濒临疯狂的求生火焰。他一把揪起旁边同样吓傻了的李锐,用尽全力把我们两个往石屋最里面的黑暗角落推搡。

“跑!必须……”他用气声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颤音,“翻后墙!快!”

铺天盖地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短暂地凝固了思考。但陈默那声嘶力竭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气声嘶吼,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破了这层恐惧凝结的冰壳!求生的本能瞬间爆炸!

我和李锐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翻滚、爬起,不顾一切地扑向小屋深处那堵摇摇欲坠、布满灰尘蛛网的后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噗噗噗噗噗噗——!”

外面泥土砸落的声音陡然变得狂暴密集起来,如同冰雹般疯狂砸落!伴随着这催命符般的声响,一阵极其沉重、极其迟缓的脚步声,如同巨大的石磨在碾动,正从不远处,一步一步,沉闷地逼近我们这个唯一的藏身之所!

“咚……咚……咚……”

脚步声如同踏在我们的心跳上!

“这边!”陈默已经窜到了墙根下,他那张惊恐的脸在黑暗中扭曲变形。他猛地推开墙角一个堆满朽木和碎石的杂物堆,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破洞。那是墙体年久失修崩塌留下的豁口,边缘参差,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快钻过去!快!”

李锐动作最快,没有丝毫犹豫,像只受惊的虾米,弓着腰就朝那个破洞里钻去。腐朽的墙体簌簌掉下灰尘碎石,落了他满头满脸。他完全顾不上,手脚并用地向外挣扎着爬动。

冰冷的夜风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像一把冰刀刮过我的脸颊。我上半身刚探出墙洞,碎石砾硌着肋骨生疼,就在这时——

“砰!!!”

身后石屋内,那扇本就朽烂不堪的木门发出一声摧枯拉朽的爆响!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一股狂暴到足以撕裂空间的力量,狠狠撞成了漫天飞溅的木屑!巨大的声浪震得我耳膜嗡鸣,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借着惨淡的月光,我眼角的余光惊恐地捕捉到——一个高大僵硬的黑影,如同从地狱深渊里爬出的恶鬼,塞满了整个门框!那双在惨白月光映衬下的眼睛,空洞、浑浊,却死死锁定了我们逃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