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会背叛您了，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青柳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抵地，浑身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她的声音嘶哑破碎，眼泪早已浸湿了面前的一小片地面。沈夫人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手中捧着一盏热茶，袅袅白雾模糊了她冷若冰霜的面容。
"抬起头来。"沈夫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青柳战战兢兢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她看到沈夫人今日穿了一件素净的藕荷色褙子，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与往日华贵雍容的装扮大相径庭。青柳知道，自从上月那件事后，沈夫人便失去了掌家之权，被老爷冷落，连带着院里的用度也削减了大半。
"你可知我为何会发现？"沈夫人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青柳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是……是奴婢不小心……"
"不小心？"沈夫人冷笑一声，"你将我房中账本偷抄给柳姨娘时，可曾不小心？你每次从我这里打探消息去讨好她时，可曾不小心？"
青柳浑身一颤，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想起那些被柳姨娘塞入手中的银锭子，想起对方承诺的提拔和好处。她本是沈夫人从人牙子手中救下的孤女，却因一时贪念，背叛了唯一待她好的主子。
"奴婢该死！"青柳重重磕头，额角很快见了血，"奴婢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柳姨娘的鬼话。她……她说只要帮她拿到账本，就能让奴婢做她院里的管事……"
沈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又恢复了冰冷。"你可知那账本里有什么？"
青柳茫然摇头。她不过是个粗使丫鬟，哪里懂得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代表什么。
"那里面记着柳姨娘克扣各院月例、私吞公中银两的证据。"沈夫人缓缓道，"她拿走后，连夜做了假账反咬我一口。如今老爷认定我中饱私囊，将掌家之权交给了她。"
青柳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她这才明白自己无意间成了害主母失势的帮凶。
"夫人！"她膝行几步，抱住沈夫人的腿，"奴婢愿以死谢罪！只求夫人相信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夫人垂眸看着脚边痛哭流涕的丫鬟，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此刻布满血丝，曾经圆润的脸颊也凹陷下去。青柳这才注意到，短短一月，沈夫人竟憔悴至此。
"死？"沈夫人轻声道，"那太便宜你了。"
青柳浑身发抖，等待最后的宣判。她听说过大户人家处置背主奴才的手段——打断腿赶出府去，或是发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无论哪种，都让她不寒而栗。
"我要你活着。"沈夫人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却让青柳更加恐惧，"活着赎罪。"
"夫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什么都愿意！"青柳急切地承诺。
沈夫人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块素帕，轻轻擦拭青柳额角的血迹。"柳姨娘既看重你，你便继续在她那里当差。"
青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沈夫人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青柳冰凉的耳廓，"从今往后，她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如实告诉我。"
青柳这才明白沈夫人的用意——要她做双面间谍。这比直接惩罚更加危险，一旦被柳姨娘发现，她恐怕会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