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一串零,闪得我眼花缭乱,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是预付第一个月的薪水。”她收起手机,声音依旧平静无波,“给你一小时收拾东西。一小时后,楼下黑色宾利,过期不候。”说完,她利落地转身,高跟鞋踩着我破旧的地板,留下那阵清冽的余香,径直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支破笔,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楼道里那“笃、笃、笃”的高跟鞋声彻底消失,我才猛地回神,冲到窗边。
楼下,一辆线条流畅、黑得发亮的宾利轿车静静停着,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刚才那个女人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阳光洒在车身上,反射出耀眼而冰冷的光。
我低头,再次确认手机屏幕上那串实实在在的数字。十万块!真金白银!不是做梦!
“卧槽!发达了!”我怪叫一声,把手机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在房间里疯狂转圈,抓起那些脏衣服、破电脑、旧书,一股脑地往那个用了七八年、拉链都快坏掉的破旅行包里塞,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未婚夫?装!必须装!装得像模像样!别说装三个月,装三年都行啊!”
不到半小时,我已经拎着我那塞得鼓鼓囊囊、随时可能爆开的破包,像个逃荒难民一样,站在了那辆光可鉴人的黑色宾利旁边。车窗无声降下,露出后座女人线条优美的侧脸轮廓。
“上车。”声音透过降下的车窗传出来,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带着一身泡面味和穷酸气,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塞进了这充斥着顶级皮革和昂贵香氛、空间宽敞得像个小房间的后座。屁股接触到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真皮座椅的瞬间,我舒服得差点哼出声。车子平稳地启动,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将我那破败的城中村出租屋远远甩在身后。
新生活,就这么以一种极其魔幻的方式,砸到了我头上。
车子一路向北,穿过繁华喧嚣的市区,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稀疏,绿化却越来越精致。最终,驶入了一片被高大浓密的法国梧桐林荫道环绕的区域。林荫道的尽头,两扇巨大的、带着繁复欧式花纹的黑色铁艺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门后,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带着明显欧式古典风格的庄园出现在眼前。精心修剪的草坪像巨大的绿色绒毯铺展着,远处点缀着造型优雅的喷泉和花圃。主宅是一栋白色的三层建筑,线条庄重,气势迫人,每一块砖石仿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我很贵”。
车子在主宅气派得不像话的门廊前停下。一个穿着笔挺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至少六十岁的老者已经等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眼神却锐利得像鹰。
“苏小姐,您回来了。”老者微微躬身,声音沉稳有力。他的目光随即落到我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我感觉自己像是被X光扫过了一遍,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无所遁形。“这位就是陈默先生吧?欢迎。”
原来她叫苏晚。名字挺好听。
苏晚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福伯,带他去他的房间。”她吩咐完,径直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了那扇厚重得能当城墙用的大门,留给我一个摇曳生姿又遥不可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