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请跟我来。”福伯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无可挑剔,语气也足够礼貌,但我总觉得他那份恭敬里,透着一种程式化的疏离。
我拎着我那格格不入的破包,跟着福伯走进这亮堂得能晃瞎人眼的大厅。地面是光洁得能当镜子照的大理石,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得离谱的天花板上垂下来,周围墙上挂着看不懂但一看就很贵的油画,空气里飘着一种……嗯,钱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木头和鲜花的香气。我这双穿了两年、鞋底都快磨平的帆布鞋踩在那冰凉光滑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脏了人家几万块一平米的地板。
福伯领着我走上宽阔得能并排开两辆卡丁车的弧形楼梯,来到二楼。走廊长得望不到头,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陈先生,这是您的房间。”福伯推开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我探头一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他妈是房间?这比我之前整个出租屋都大!巨大的落地窗对着外面精心打理的花园,一张大床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独立卫浴间里那个按摩浴缸大得能游泳,还有单独的衣帽间和小书房。家具全是那种看起来就很贵、带着岁月沉淀感的实木。我那破旅行包往这锃亮的地板上一放,简直像个闯进皇宫的乞丐包袱。
“您的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稍后会有专人送来。”福伯站在门口,一丝不苟地交代,“苏小姐喜欢安静,希望您在非必要情况下,不要随意在宅邸内喧哗或走动。用餐时间会有通知。有什么需要,可以按房间内的呼叫铃。”
“哦…好,好的。”我有点局促地点头。这阵仗,有点超纲了。
福伯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巨大的空间和绝对的安静,反而让我有点无所适从。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摸摸那看起来就很贵的丝绒窗帘,按了按那张大得离谱的床垫,又溜达到洗手间,对着那个能照出全身的巨大镜子做了个鬼脸。
“月薪十万,住这种地方,装人家未婚夫……”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咧嘴一笑,“陈默啊陈默,你这狗屎运踩得,祖坟冒青烟了吧?”
然而,这种“老子发达了”的晕乎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夜幕降临,这座奢华得不像话的大宅彻底安静下来时,一些白天被忽略的、极其细微的违和感,开始像水底的泡泡一样,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
连续几个晚上,我都被一种极其轻微、但又异常规律的摩擦声弄醒。不是老鼠,那声音很规律,带着一种…清扫的节奏感?嚓…嚓…嚓…
我睡眠很浅,尤其是在这个陌生又巨大的环境里。那声音像根羽毛,不轻不重地撩拨着我的神经。看看手机,凌晨三点零几分,几乎分秒不差。
谁会在凌晨三点打扫卫生?还这么准时?
好奇心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我的心。我屏住呼吸,赤着脚,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将厚重的房门拉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走廊里只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幽暗。声音的来源很清晰,就在斜对面,书房的方向。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个穿着统一女佣制服的身影,背对着我,正拿着一块抹布,极其缓慢、极其细致地擦拭着书房门旁边墙壁上的一个…装饰壁灯?动作一丝不苟,反复擦拭着灯罩和下面的托架。那灯看起来干净得能当镜子用,根本不需要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