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她的动作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专注,不像是在打扫,更像是在…检查?或者说,在确认什么?
我大气不敢出,躲在门缝后偷看。那女佣擦完壁灯,又极其缓慢地移动脚步,开始擦拭旁边墙壁上一幅挂画的边框,动作同样慢得令人发指。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然后,她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转身,推着角落里一辆小巧的清洁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黑暗里。
走廊恢复了死寂。
我轻轻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凌晨三点准时出现,目标明确地擦拭那些根本不需要频繁清洁的固定物件,这行为本身就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不像保洁,倒像是在……踩点?或者,在检查有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这个念头让我后背有点发凉。
第二天吃早餐时,我特意观察了一下。餐厅大得能开舞会,长条餐桌的另一头,苏晚正姿态优雅地用着银质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精致的食物。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身上,美得像幅画。福伯像座雕塑一样,安静地侍立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我努力模仿着电视里看来的绅士派头,笨拙地用着刀叉,眼神却忍不住瞟向苏晚。她吃饭的动作很慢,很专注,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阳光掠过她握着叉子的手。
就是这一瞥,我注意到她右手虎口的位置。那里覆盖着一层颜色略深、质地略显粗糙的薄茧。那茧子的形状和位置……我脑子里飞快闪过以前在射击俱乐部打零工时看到的那些老枪手的手。那是长期、稳定地握持某种硬物摩擦才会形成的痕迹,绝不是弹钢琴或者写字能磨出来的。
“咖啡?”苏晚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抬眼看向我,深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下显得剔透而平静。
“啊?哦,好,谢谢!”我赶紧收回目光。
苏晚微微偏头示意,福伯立刻上前,端起旁边银盘里一个精致的骨瓷咖啡壶,动作流畅地往我面前的空杯子里注入深褐色的液体。香气浓郁。
福伯放下咖啡壶,双手戴着雪白的手套,姿态无可挑剔。苏晚则直接伸手,用她那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将她自己的咖啡杯往手边挪了挪。
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在我脑海里炸开:从我住进来开始,无论是福伯递给我水杯、餐具,还是苏晚自己触碰她常用的物品,我似乎……从未在他们的杯壁、餐具柄或者手机屏幕上,看到过清晰的指纹!
福伯戴着手套,这可以理解。但苏晚呢?她那些动作自然无比,喝水,拿遥控器,翻阅文件……她的手指明明直接接触了物品表面,为什么那些光洁如镜的瓷器、金属、玻璃上,都干干净净,仿佛被刻意擦拭过,或者……她接触时本身就极其小心,甚至用了某种方式避免留下痕迹?
冷汗,悄无声息地沿着我的脊梁骨往下滑。十万月薪的狂喜,被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警觉一点点覆盖。这地方,这工作,苏晚这个人……都透着一股精心粉饰过的、令人不安的诡异。
这绝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假装未婚夫”的游戏。那十万块月薪,更像是买命钱的一部分。我屁股底下这张价值不菲的椅子,突然变得有点烫,还有点……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