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悄无声息地送来一杯柠檬水，又无声地退开。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窗外遥远城市传来的模糊噪音。
顾承泽没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目光太直接，太有穿透力，我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凉的杯壁，试图缓解紧张。
“苏晴的表哥，应该跟你说了我的情况。”他终于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语气平淡。
“嗯，说了个大概。”我点头，喉咙有点发干。
“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应付家族压力，为期一年。”他言简意赅，没有丝毫铺垫，“一年后，婚姻关系自动解除，你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补偿。”他边说，边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推到我面前。
我迟疑地拿起来打开。是一份打印好的合同，条款清晰，冷冰冰的宋体字列着甲乙双方的权利义务。甲方：顾承泽。乙方：（空白）。我的目光直接跳到最下面那个数字。
补偿金额：人民币贰佰万元整。
后面好几个零，晃得我眼花。
“两……两百万？”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飘。
“嫌少？”他挑眉，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不是不是！”我赶紧摇头，心跳得更快了，“只是……顾总，这事是不是有点太……”我想说“荒唐”，但在他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注视下，愣是没敢说出口。两百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足够我妈闭嘴，足够我换个城市开始新生活，足够我……
“机会只有一次。”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腕骨突出，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签，或者不签。现在决定。”
他根本不给我思考的余地！巨大的诱惑和巨大的不安在我脑子里疯狂打架。我妈催命的电话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还有那“跳楼”的威胁。一年，换两百万和清净……
“我……签！”鬼使神差地，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蹦了出来。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顾承泽似乎并不意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他从西装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支看起来就很贵的钢笔，拔开笔帽，递给我。
“签这里。”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乙方签名栏下方。
冰凉的金属笔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我看着那空白的位置，又看了看对面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管他呢！签了再说！大不了就是一年演员生涯！我深吸一口气，在空白处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晓。
刚签完，他几乎是立刻就把合同抽了回去，仔细看了一眼签名，然后收好。接着，他又拿出一样东西，推到我面前。
不是支票本。
是一张薄薄的卡片。纯黑色，磨砂质感，上面只有一行凸起的烫金数字。没有名字，没有银行标识。
“拿着。”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这……这是什么？”我捏起那张卡片，轻飘飘的，却感觉有千钧重。
“副卡。额度足够你这一年的开销。需要买什么，刷它。”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动作优雅，视线却一直落在我脸上，“合同第一条：你需要搬进我的住处，方便‘演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