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到再次来到人间时,天空大亮,朝阳明媚。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长街上,街上商贩无数,喧闹非凡,祝卿安觉得人间好景,不计其数。

祝卿安望着沿街叫卖的商贩,喃喃道:“不过片刻,人间就变了样。”

而对于眼前一切,卿无咎早以习以为常。只是淡淡的说道:“自然,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祝卿安并不认同这个说法,马上就反驳道:“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么人间的一天岂不是眨眼间就过完了?我们俩才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人间说不定就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要是雨神跑去下棋或者跟人吵架去了,那人间岂不是连着好几个月都不会下雨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啊。

卿无咎觉得祝卿安纯粹就是在胡搅蛮缠,讲一堆歪理邪说来气自己,于是便笑着问她:“难道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地到处找人吵架吗?”

然而,面对这样的质问,祝卿安心如止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反驳道:“好,你说的对。可雨神是被天帝召见去商量重要的事情了呢,这总不能说是他的错吧?这样一来,时间不就不知不觉地过去很久了吗?”

本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却偏偏要为此争论不休。

卿无咎:“……”

没理也能争三分,更何况今日也非无理,祝卿安打嘴仗一向不认输,自然让他哑口无言。

祝卿安继续说道:“难道不对吗?就好比要打仗,天上说交代情况的功夫,地上已经过了十天半月了,再加上天兵集合,这么久的时间,什么仗打不完?”

她眼中有一种很执拗,可依旧难掩天生就有一种悲天悯人。卿无咎一时语塞,又觉得这祝卿安说的有点道理。

卿无咎无奈道:“你的问题还真是颇多。”

祝卿安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耻下问罢了。”

看着眼前这个“好学”的祝卿安,卿无咎瞬间觉得自己在在带孩子。

眼见祝卿安早的目光已被路旁的商贩吸引,卿无咎笑道:“小孩心性。”

人间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

祝卿安难得没有反驳,大大方方道:“我不过五百岁而已,本不过是小孩。”

祝卿安所言非虚,他都已经一万岁了,五百岁确实年龄尚浅,只不过是若是人使不知过了多少轮回了。

卿无咎明白不过不论岁月如何更迭,他们都是因人而存在。

祝卿安望着街头巷尾的繁华景象,若有所思:“如此人间烟火,恍若梦境。”

恍若梦境?卿无咎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间,哪里如梦境,人人都在奔波,他们忙碌于生活,追逐于名利,死于搓坨。

如此人间烟火,恍然若梦,不过是合她心中所想。

祝卿安只顾着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领略着祝万千口中的热闹与喧嚣。每一样东西在她眼里都很新奇,但奈何没有所谓的银子,便也觉得无趣了,终于想起来了正事。

祝卿安问卿无咎:“现在我们去哪里找蚩尤?”

卿无咎并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知道蚩尤怎么死的?”

这是想考她,小问题,小问题她刚好会。

祝卿安立刻熟练的背诵《山海经》,答道:“蚩尤在《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

听完祝卿安的话,卿无咎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平静的说道:“《山海经》背的不错,所以呢?”

祝卿安眉头紧蹙,有些不解的说:“不是我在问你吗?”

卿无咎:“所以谁规定的?你问了我就一定要回答。”

祝卿安好声好气道:“我很认同,确实没有人规定,随你意吧。”

卿无咎冷笑一声,接着说道:“随我的意,就是你不听我就要说。”

祝卿安:“洗耳恭听。”

卿无咎停下了脚步,祝卿安也立马停下了脚步,眸子亮亮的站在原地等他开口,卿无咎则是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偏偏就是不告诉你。”

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祝卿安此时也没啥好气,立即学着卿无咎的话说道:“呦~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偏偏~不告诉你。”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不是战神算什么东西,跟有病似的。

于祝卿安而言,面前之人是战神,理应尊敬他,所以她所说的已经是最委婉的不落口风之法。

听着祝卿安嘲讽满满的话,卿无咎面上觉得好笑,心中觉得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口舌之争是丝毫不肯落下风。

只不过片刻,这小姑娘突然垂下眼帘,目光黯淡,整个人在一瞬间失去了精气神。

看着眼前变化如此快的小姑娘,卿无咎不明白她的心思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便开口问道:“这不是你想来的人间?”

祝卿安点点头。

看着心不在焉的祝卿安,卿无咎不明白她的究竟在想些什么?耐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祝卿安回过神来,将目光从前方的父女身上转移到卿无咎身上,扯出一个的笑来后说道:“没事啊。”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跟眼前这个今天刚认识之人,说出她想她爹了。她来时祝万千面色苍白,浑身上下不知是他的血又混着谁的血,这些都是外伤,无足挂齿。可他神情呆滞,眼神涣散,分明已经认不得她了。

祝卿安自然忧心忡忡。

卿无咎张了张嘴,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想不明白,难道是方才自己言语激了她一句?可这小姑娘口舌之争也没落下风。

果然,姑娘的心思不好猜。卿无咎从前还从未有过如她一般的主善变的小姑娘。

此时思绪万千的卿无咎实然听到,祝卿安问道:“现在去哪里找蚩尤?”

没有过多的言语,卿无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涿鹿。”

祝卿安茫然的点了点头。

当年上古邪神蚩尤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可有违天道,到最后战败于涿鹿。

当时也是人皇走上巅峰,让三界都看到了人皇之力,只不过这个的鼎盛时期并没有维持多久。如今这个人间皇帝众多,但又有何用?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皇。

这许是从母系氏族制过度的余伤。

而如今世人常常到天命难违,这人间太本末倒置了,所以才显得他们这些神有价值。

四周喧嚣殆尽,卿无咎只觉得这人间久不见,甚是荒唐。

祝卿安一直跟在卿无咎身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快到了没?”

卿无咎回头看了看这小姑娘,开口问她:“怎么不问去哪里?”

祝卿安好声好气的回道:“我问了倒也不见得你会告诉我。”

卿无咎:“哦,既然你知道,还问我做甚?”

卿无咎极其讨厌与别人多言,一切都似乎没有什么意义,目的地就在那,问与不问,说与不说,目的地始终就在那,多说无益。祝卿安在她看来不过是个脸又臭脾气更差的小姑娘而已,此番过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没有必要付出太多不必要的感情。

听到他的冷言冷语,哪怕祝卿安装的再好,此时也沉不住气了,但怎奈面前之人身份特殊,祝卿安只能不去理他。

此时正值秋天,天高云淡,仿佛洗净了世间尘埃,放眼望去,群山起伏,漫山红霞缭绕,目之所及,枫叶胜火宛若燎原,此处是血枫林。

血枫林,一个名字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是封印和埋葬了蚩尤首级的地方。在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中,蚩尤败给了黄帝,首级被斩落。为了防止蚩尤再次复活,黄帝将他的首级封印在了这片枫林之中,枫叶红如同火焰,熠熠生辉,仿佛点燃了整个山林。血枫林中的枫叶,之所以呈现出如火般的红色,正是由于蚩尤的血液渗透了这片土地。从此,这里变成了血枫林。

祝卿安终于明白了此地应是血枫林,开口问道:“此地是血枫林?那我们为何要先来血枫林?”

卿无咎此时倒没有卖关子:“你有没有听过?擒贼先擒王。”

祝卿安不解的问道:“擒贼先擒王与血枫林有何关系?”

卿无咎眉头微蹙,道:“此处埋葬着蚩尤首级。”

祝卿安:“……”

卿安无咎目光锐利的望向了她,轻笑一声,问道:“祝卿安,你是不是不敢?”

“怎么会?我只是不知道而已。”祝卿安立马反驳道。

卿无咎看着瞬间被激起斗志的祝卿安说道:“害怕也无妨,有我在。”

祝卿安问道:“你已经想到解决之法了?”

卿无咎不语。

见他没搭话,祝卿安又问道:“那还是又想到了什么?”

卿无咎说道:“我想说的是…就算是死也有人陪。”

看着表情认真的卿无咎,祝卿安一脸菜色,心中更是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如传言一般是天界最强战神。

“行了,走吧。”

卿无咎与祝卿安穿行于血枫林间,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

红叶飘舞,如血似火,祝卿安只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虽心中不安,但仍紧随卿无咎,她抬头看向卿无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情绪波动,可惜没有。

但她知道,眼前这个之人,能保一方平安。

卿无咎默默走在前头,心中不禁想起了那场上古之战。他望着血枫林中斑驳的阳光,仿佛看到了当年蚩尤与黄帝激战的场景。那时,无数神祇投身其中,只为争夺这片天地的主导。

如今,岁月流转,曾经的辉煌已化为尘土。而他们这些神祇,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也不过是过客而已。想到此处,卿无咎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但转瞬即逝。

祝卿安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流涌动,她紧张望向卿无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卿无咎皱了皱眉,示意她保持镇定。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气息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阵风吹过,血枫林中传来仿佛阵阵低沉的吟唱,如泣如诉,似乎在诉说着那段不堪的往事。

祝卿安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而此时卿无咎停下脚步,仰望血枫林上空,说道:“将至矣。”

风声渐急,血枫林中那低沉的吟唱愈发清晰,如梦似幻。卿无咎神色严肃,深知这一路走来,危机四伏。

前的血枫林似有若无的低吟,在她看来犹如修罗场般令人胆寒,祝卿安心头颤动,担忧地望着他,问道:“什么将至?”

卿无咎深邃的目光遥望血枫林的尽头,答道:“稍安毋躁,将至者,待会便知。”

在这片血枫林中,二人仿佛被淹没在红色炼狱,脚下铺满火红的枫叶,指引着前行。

血枫林的深处,风声鹤唳,仿卿无咎与祝卿安继续穿越血枫林,仿佛行走在火焰的炼狱之中,方见到了一座又一座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是用来封印蚩尤的力量的。

相传,蚩尤在战败后,他的力量被封印在了这片枫林之中,而他的一部分灵魂也被封印此。

看着符文,祝卿安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心中忐忑不安,小声问道:“此处是封印?”

卿无咎目光如炬,深邃地望着石碑,缓缓答道:“这石碑封印的,是蚩尤之力。如今,这片血枫林便是他的墓穴,也是他的囚禁之地。”

祝卿安凝神望去,只见石碑上的符文开始闪烁,犹如活过来一般。

她紧张地抓住卿无咎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卿无咎道:“做好准备,接下来什么事都会发生,若是蚩尤一旦封印破裂,我们必须阻止蚩尤的寻找其他的躯体。”

血枫林中,一股强大的力量逐渐觉醒,仿佛要挣脱封印的束缚。一瞬间,风起云涌,石碑上的符文逐渐变得明亮,犹如星辰闪烁,照亮了血枫林的深处。

祝卿安感到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