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苑顶层复式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却透不进一丝暖意。玄关感应灯亮起又熄灭，映出两道拉长的、沉默的身影。
陆沉将车钥匙扔进玄关的水晶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他没有换鞋，径直走向客厅的吧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声响。
苏蔓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慌乱细碎的哒哒声。她看着陆沉挺拔却透着寒意的背影，心慌得像要跳出嗓子眼。画廊里那最后一幕，陆沉洞穿谎言的眼神，像烙印一样烫在她心上。
“沉……”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试图靠近。
陆沉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冰冷的怒焰。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吧台，目光沉沉地落在苏蔓脸上，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解释。”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板上，“那瓶‘北境松涛’的香水。顾言车库B区的电梯卡。还有，”他的视线锐利地扫过她颈间那条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星曜”，“那个‘歪了’的搭扣。”
苏蔓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拔高，带着被质问的委屈和愤怒：“陆沉！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审问我吗？就因为顾言帮我弄了下项链？我说了是误会！你还要我解释什么？”
“误会？”陆沉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刺骨的嘲讽。“一次是误会。两次是巧合。苏蔓，你告诉我，这接二连三的‘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点？”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昨晚阳台上的‘老地方’，是哪里？001号VIP卡的‘老地方’？”
苏蔓的脸色“唰”地一下又白了三分。阳台上的电话！他竟然听到了？她心脏狂跳，脑子里嗡嗡作响，几乎是本能地矢口否认：“什么阳台？什么老地方？陆沉你幻听了吧！我昨晚就是跟许薇打了个电话，聊工作室的事！你整天疑神疑鬼的，有意思吗？”她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试图用愤怒掩盖心虚，“那香水！我说了多少遍了！是许薇新买的，觉得好闻就送我试了试！你怎么就不信呢？你非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吗？”
“许薇送的？”陆沉的声音更冷了，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苏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我没有！”苏蔓尖声反驳，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半是恐惧，一半是被逼到角落的愤怒，“陆沉！你太过分了！就因为一次误会，你就这样怀疑我？我们三年的感情，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一击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最信任我的！”她控诉着，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下来，试图唤起他的怜惜和愧疚。
“信任？”陆沉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疲惫和冰冷的失望。“信任是相互的，苏蔓。你告诉我，你对我，又有几分坦诚？滨江雅苑B区的电梯，需要顾言的专属卡才能上顶楼。你深夜出现在那里，三个小时，告诉我，你们在顶楼的公共展厅，讨论了一整晚的设计稿？嗯？”他逼近一步，目光紧紧锁住她瞬间变得慌乱的眼睛。
滨江雅苑！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苏蔓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乱了。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试探，还是真的掌握了什么？她不能认！绝对不能认！
“我没有！”她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扭曲变形，“什么滨江雅苑？什么电梯？陆沉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胡话！我那天晚上明明是在家！在陪我妈！她风湿犯了，疼得厉害，我守了她一夜！就在苏家老宅！你不信可以去问！”她语无伦次，眼泪汹涌而出，手指颤抖地指着陆沉，仿佛他是那个无理取闹、凭空污蔑的疯子。
看着她涕泪横流、矢口否认、甚至不惜搬出母亲做挡箭牌的样子，陆沉心底最后那一丝微弱的、希望她坦诚的希望，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怒意和被愚弄的冰冷耻辱。
他猛地抬手，指向她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声音像淬了冰的利刃：“问？好！把你的手机给我！现在！让我看看，你那天晚上，到底是在苏家老宅‘照顾母亲’，还是跟你的顾总在‘老地方’讨论艺术！”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苏蔓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将手机死死抱在胸前，护得严严实实，如同护着什么致命的证据。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陆沉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不！你凭什么看我的手机？陆沉！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你这是控制狂！你疯了！你简直不可理喻！”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充满了绝望的抗拒。
“我不可理喻？”陆沉看着她护食般的动作，怒极反笑，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他猛地跨前一步，巨大的压迫感让苏蔓几乎窒息。他伸出手，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给我。”
“不！你休想！”苏蔓尖叫着，巨大的恐慌和破罐子破摔的绝望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看着陆沉伸过来的手，像是看到了要夺走她最后救命稻草的恶魔。几乎是条件反射，她猛地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部最新款、镶着碎钻的手机，狠狠砸向光洁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砰——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客厅里骤然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