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监！这是我们与星源的重要会议！”吴总的声音提高了，带着警告。
陈默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他死死盯着林晚，眼神里的恨意和某种更深的、令人心悸的东西翻涌着，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落：“林晚！你……”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都快要凝固爆炸的瞬间，那个被他拽着的少女，目光却越过了自己的父亲，直直地、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和强烈的困惑，落在了台上那个如同冰雕般挺立的女人身上。
少女的目光在林晚脸上逡巡着，带着一种孩子气的专注和不解。然后，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清澈的眼睛蓦地睁大了，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一句清晰无比、带着十足惊奇和懵懂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清脆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爸爸，”她指着林晚，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阿姨……长得好像我妈妈照片里的人啊！”
嗡——
林晚的脑子里像是有根紧绷的弦，被这句话猛地拨动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眼前的一切——陈默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启明代表们惊愕的表情、助理小杨担忧的眼神——瞬间变得模糊、扭曲、旋转起来，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照片？苏晴的照片？像她林晚？
荒谬！一个彻头彻尾的荒谬笑话！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猛地涌上喉头。林晚的身体晃了晃，她下意识地伸手撑住了冰凉的演讲台边缘。坚硬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才勉强支撑住她没有当场失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股翻腾欲呕的腥甜死死压了下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目光锐利如刀，不再看那对父女，而是直接转向脸色同样极其难看的吴总。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比刚才讲解方案时更加冷静，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干扰的决绝：“吴总，很抱歉。看来贵司内部沟通协调似乎存在一些问题，严重干扰了我们的商务洽谈环境。我认为今天的会议无法继续下去了。”
她微微颔首，语气不容置疑：“星源期待与真正专业、专注的伙伴合作。关于项目后续，请贵司内部统一意见后，再另行与我方预约时间。”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包括门口那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漩涡的陈默，以及那个依旧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一句话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的少女。
林晚转身，步伐没有丝毫凌乱，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笃、笃”声，径直走出了会议室，将身后那片混乱的死寂彻底关在了门内。
助理小杨立刻收拾好林晚的电脑和资料，快步跟上。电梯门合拢的瞬间，隔绝了外面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林晚一直挺直的背脊才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丝。她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动着。
那个女孩的脸，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冲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