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声,我的脑子彻底炸了。三百零七次?!死亡?!轮回?!她说的“很快的”……是指我死得很快?!刚才那一下金箍棒,就是第三百零七次?!
一股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爬遍全身,几乎将我再次冻僵在原地。她不是要吃唐僧肉!她是被困在了一个无法逃脱的、重复死亡的轮回里!而我,这个倒霉催的穿书巡山小妖,成了她每一次轮回里探路的炮灰、替死的鬼!
巨大的恐惧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和愤怒猛地冲了上来。凭什么?!凭什么是我?!
“呵呵……”
一阵极轻的哼唱声飘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惊惧和愤怒。那调子……诡异极了。不是任何我听过的古代小调,旋律破碎,带着一种现代流行歌曲特有的、轻飘飘的黏腻感。
我僵硬地转过头。
白骨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她那面巨大的铜镜前。镜面打磨得异常光亮,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动作——她正拿着一只细细的、不知用什么骨头磨成的尖笔,蘸着一种黏稠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暗红色“颜料”(那绝不是胭脂!),专注地在一张摊开的、薄如蝉翼的“皮”上勾勒着。
那是一张人皮。
她正在给自己画皮!画一张新的、足以迷惑世人的美人面皮!
镜子里映出她专注的侧影。惨白的骨指捏着骨笔,动作优雅而精准,一笔一画,勾勒着眉形,点染着唇色。她嘴里还断断续续、荒腔走板地哼着那首不成调的现代情歌,空洞的眼窝里,那两点幽绿的鬼火随着旋律微微晃动,透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惬意。
这画面太具冲击力了。一个披着画皮的骷髅,哼着现代的曲子,对着镜子精心打扮……每一个细节都踩在最深层的恐怖谷效应上。我甚至能看清那“颜料”顺着皮上细小的纹理微微晕开的痕迹。
她画得很慢,很仔细。洞窟里只剩下她不成调的哼唱声、骨笔划过皮子的细微沙沙声,以及我骨头架子因为极度恐惧而发出的、无法控制的轻微磕碰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死死盯着镜子里那张逐渐成型的、娇艳欲滴的美人脸,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张皮囊下,是三百零七次死亡轮回积累的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白骨夫人终于停下了笔。她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着那张新画好的美人面皮,似乎很满意。
然后,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来。
那张新画好的、堪称完美的美人脸,嘴角一点点向上弯起,扯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甜美至极的笑容。两簇幽绿的鬼火,透过画皮上那对点染得恰到好处的“眼睛”,直直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小阿砾,”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一丝慵懒的甜腻,像情人间的呢喃,“这次轮回……”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那笑容加深了,甜美得几乎要滴出蜜糖,却让我骨头缝里都结满了冰碴子。
“……我们换种死法,好不好?”
那轻飘飘的“好不好”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意识里。换种死法?第三百零七次金箍棒砸碎脑袋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骨头的记忆深处,现在她告诉我,还能换个花样?